狱上之魈 第三十章 初入地宫

你已经了无牵挂了吗？

……

“下面就是地宫了。”罗金乘指着电梯说道，千尽站在一旁不说话。

马新泽看了看四周，这里倒是明亮得很，只是空间不大，勉强能容得下三个人，应该是多年以前的老工程了，眼前的电梯看上去也十分老旧，而且地上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来是很多年没用过了。

“走吧。”马新泽故作轻松。

罗金乘却说：“我们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去吧。”

马新泽疑惑：“啊？这么机密的地宫，你们就放心让我一个人下去？”

罗金乘笑笑：“我这一把年纪就不下去折腾了，希望你能活着上来，帮我制作刀水。”

说完，千尽便帮忙按下电梯按键，然后下方就传来电机运行发出的“嗡嗡”声，还有链条晃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深处，听起来特别清晰。

“哐”的一声，电梯上来了，是一架钢结构焊接的老式电梯，除了脚下，一块挡板都没有，可以说是里外通透。

马新泽：“那我自己下去了？”

“下去之前我还是想多问一句。”罗金乘想了想说道，“你如果想与我为敌的话，只身闯来……好像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吧。”

马新泽沉默了一会，眼中思绪万千：“这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马新泽接着说道：“我进来就是为了跟你交换地宫里的秘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我也积累了一些筹码，所以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况且……就算你们真要对我下手，我也能让金晶城付出不小的代价。”

看着马新泽自信的眼光中还带着一丝狠辣，罗金乘不免有些担忧，但还是尽力不表露出来，顺便展示一下商业巨鳄的风度。

“好！够坦诚！请吧。”

电梯门打开，在罗金乘、千尽的注视下，马新泽走了进去，表面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心里慌如老狗，不过他仍然认为罗金乘这样做是在故弄玄虚，毕竟这地宫是多年的人造工程，再怎么骇人，也不可能比岩浆塔还可怕吧，况且这下面还有几十名阳魈的工作人员呢。

进了电梯后，马新泽发现只有一上一下两个按键，他摁住向下的按键，然后平静地看着罗金乘和千尽，只见他们一个神秘莫测，一个心事重重，尤其是千尽的眼中，看上去极其复杂。慢慢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马新泽的视野上方。

电梯“嗡嗡”地往下移动着，渐渐进入了一段黑暗的空间中。

而马新泽终于能去他心心念念的地宫了，这架老电梯虽然看上去很破，而且不是封闭的，但还是挺稳的，只是这铁件似乎还冒着些许热气，看来下面的温度不低。

两分钟不到，电梯“哐”的一声就到底了，铁门还没打开，马新泽就看到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他了。

“你好，马先生，我叫陆庆。”

马新泽：“你好。”

马新泽刚刚还在想待会怎么行动，没想到罗金乘已经安排了接待的人，回答的那个人身穿浅蓝色工作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脸长什么样，只对着马新泽礼貌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马新泽点头致意便下了电梯，谁知另一个人二话不说便又上了电梯，这个人倒没穿工作服，清爽的平头，一脸冷酷，不苟言笑，穿了一身黑色服装，就这么坐着电梯直接上去了，一句话也没说。

马新泽疑惑地看着他，陆庆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把马新泽往里面引去。

下了电梯后，就是一段水泥走廊，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感觉是非常厚实的水泥墙。接着，两人拐了几个弯后，首先便来到了宽敞的能源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地上、墙上都贴上了白色瓷砖，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围起来的方形中转站，边长大概有十五米长，透过玻璃能看到一根根手臂粗细的电线竖向排列着，还有较细的信号线一闪一闪发着黄光，密密麻麻，最粗的管路甚至有水桶那么粗，都排列得很整齐，但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陆庆也不介绍，带着马新泽绕过中转站，接着向里面走去。

能源大厅很大，而且看得出来平时打扫得很用心，不过这些设施都有些年代了，设备、地面都有不少老化的痕迹。中转站之后，还有食物、衣物、工作服等的补给站，都是从上面看不到的通道传下来的，当然，还有往外运送垃圾的通道。

马新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陆庆拉着，急匆匆地过了能源大厅，来到了预处理站。

预处理站有好几条流水线，天花板上方大大小小的管道里会输送不同的物料至此，经过流水线的自动过筛，可以把合格的物料送至下一站，不合格的暂存起来送回。

这时，陆庆终于停下来介绍了：“马先生，刚刚经过的叫能源大厅，现在这里是预处理站，这边主要是负责刀水、燃料、减速棒等原料的筛选和分配，不符合要求的原料需要进一步加工才能到继续流转，品质太差或损坏的直接送回。”

轻描淡写一番，陆庆便又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把马新泽带到了下一站。

马新泽心想，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陆庆，语气还算客气，但是也太敷衍了事了，不会就这么看两眼，就把自己送上去了吧。

……

就这样，陆庆又带着马新泽“参观”了核心岛、常规岛还有几个实验室，不过都是走马观花，简单地走了个过场。尤其是核心岛和常规岛，两人走了好几百米才走到头，马新泽猜这一定是地宫主要的构筑了，只是全部都被围墙围了起来，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围墙内传来“嗡嗡”的声音，像是齿轮组飞速旋转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又有些空灵。

看着陆庆飞快的步伐，马新泽心生不满，刚想拉住他，陆庆便说：“好了，整个地宫大概就这些了，接下来我带你去见九爷。”

“九爷？”马新泽疑惑，之前就听说罗金乘的九叔在地宫里，莫非就是他口中的九爷？

陆庆带马新泽来到一间实验室里，打开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会议室，里面的长桌上摆着一连串的组合模型，陆庆让马新泽坐下稍等，然后便自己去忙了。

马新泽站起来研究起桌上的模型，他感觉这模型有点像自己刚刚看见的一个个工作间，这里布满线路的就是能源大厅，这里有长条流水线的就是预处理站，然后是核心岛、常规岛以及大大小小的实验室。马新泽这才发现，核心岛的围墙里面是三套独立的长型建筑，每套都有一个穹顶构筑物，同时被三个房间包裹起来，然后一直连接到常规岛，而常规岛看上去像一个长方体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结构，应该也是跟核心岛配套的三座建筑。

“嗯……我现在应该是在……这里。”

马新泽指着模型中的一个小房间说道，正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年轻人，你已经了无牵挂了吗？”

马新泽猛地一抬头，可是一个人都没看见，应该是天花板上的扬声器发出来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马新泽礼貌地问道。

“我叫罗忠，是这座地宫的负责人。”

“负责人？”听着这年迈的声音和姓名，想必这人就是九爷了，不过马新泽还以为能见到九爷的面，看来没这么容易。

“你是第一个来这的阴魈，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难道金乘没跟你交代什么吗？”

“交代？他只说希望我能活着上去。”

“来这的人，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马新泽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只知道进出地宫确实不容易，但是一辈子都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电梯吗？我下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人上去了呢。”

“哦……你说的是黑金吧，十几年来，他是第一个活着出去的了。”

“那我就不能是第二个了吗？罗董还等着我给他制刀水呢。”

“咳咳，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我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下吧，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叫作地宫，是‘无尽’项目的主体工程，现在一共有六十五人坚守在各个岗位，他们都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早已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世界，所以才到我这来工作的。不过他们中也有过后悔的人，但是后悔也没用，来了这就绝对不可能再出去了，地宫向来都是有来无回，没有集团的批准，电梯的上方就是生命的尽头，而且……”

“而且什么？”

“在你下电梯的那一刻，就已经中了灵力辐射了，这东西会跟着你一辈子，而且会在你身体中越积越多。”

灵力辐射？从没听过的东西，马新泽皱眉问道：“那会怎么样呢？”

“它会永久地抑制你对灵力的调动，你的修为会越来越低，而且辐射会慢慢地破坏你的身体。”

马新泽思考着，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你已经了无牵挂了吗？”

马新泽苦笑一声：“是的，我早已了无牵挂，我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完成一点我作为阴魈的使命。”

“嗯……阴魈的使命……我大概明白了，如果你非要跟金乘作对的话，在我看来是没有意义的，一场争斗的结束，往往是新的纷争的开始。”

“你当然帮着他说话，你也姓罗。”

“哈哈，天地间阴阳平衡，所以才有这世界，可是阴魈与阳魈是无法平衡的，或许，留下一个才是最好的结果。”

“看来罗金乘确实是想靠这地宫灭了阴魈？”

“嗯，虽然难听了一点，但也可以这么说吧。”

“哦？”马新泽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认了，要是那帮长老在场的话……

“那凭什么被灭掉的就不能是他自己？”

“人都有生存本能，谁会灭掉自己呢？你不要想得太沉重，这不过是自然法则罢了。”

“现在的阴魈都被蒙在鼓里，可以说是坐以待毙了，还不沉重？不过我都无所谓，这辐射什么的也无所谓，我也……了无牵挂了，我就想做点我想做的事。”

“不要什么都无所谓，来这也是缘分，或许我能帮你。”

“帮我？帮我毁了这座地宫吗？”

“随便你吧，不过我告诉你，来到这里的人，首先都必须要工作。”

马新泽想了一下，竟然答应了，毕竟自己是来了解地宫的，这是第一步。

“听金乘说，你对水比较熟悉，那你就去刀水实验室吧。”

感觉九爷临时有事，语气仓促了一些，安排完就没声音了。

说完，门外便进来一个人，也包得严严实实的，但看上去不像是陆庆，而且应该早就在门外等候了，他递给马新泽一套浅蓝色工作服，然后便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爱说话，这让马新泽有些疑惑。

很快，马新泽已经跟着来到刀水实验室了，这里的人不多，主要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类仪器，大家都在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一连串的数据，暂时还没人搭理马新泽。

突然，有人开口：“浓度突然下降了。”

然后另一个人果断说道：“暂停所有进度，准备打开退水管道！”

“核心！核心！暂停预热！刀水供应即将中断！”

“核心收到！”

“快检查上游！哪里出了问题？”

只见一帮人着急忙慌的，敲键盘的敲键盘，打电话的打电话，还有的直接冲出了实验室，而马新泽却愣在那里，仿佛没人看见他一样，只有带他进来的人让他稍等一下，等处理完突发状况，队长就会给他安排工作。

马新泽看了看电脑屏幕，只见一条曲线正在下滑而且变成了红色，然后又看了看仪器与仪器之间的透明水管，他感受着里面的水流，只轻轻地把手握在水管上，所有的水流便都静止了！

“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疑惑之际，终于有人注意到马新泽了，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惊讶地看着马新泽。

这些常年依赖机器工作的人，早已变得麻木起来，一个个像看到魔术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停滞的水流，不过他们看不到还有一只鱼灵在里面游着。

看来“水鬼”要在这大显身手了！

……

千尽：“罗董，您打算什么时候把马新泽放回来？”

罗金乘：“放回来？他自己闯进来并主动要求进入地宫的，他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出来，干嘛要我放回来？”

千尽：“这个人不简单，留在地宫怕是个祸患。”

罗金乘：“放心，九叔可不是吃素的。老常那边动作很快，等我当了市长，就会将‘无尽’项目公之于众，到时候就算马新泽受辐射而死，那也没人能怪我，谁管他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心思。”

千尽听完依然愁容满面，罗金乘耐心安慰道：“别急，接下来就看黑金的表现了。”

高台凝露锁乾坤，岩下煮水出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