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与身边青年穿行于沼泽湿地,身旁的高水草耷拉着头,恍若在偷听他们的私语,不时有着水珠攀附两人身上,血狼挽起衣袖,露水点缀的肌肉看起来更是条理分明。
“小子,油嘴滑舌你可是有一套。”血狼笑着打趣他。
付影耸肩摊手:“我可没油嘴滑舌,多站在别人的角度为他着想,你老是喊打喊杀,真正遇到不怕死的可不会怕你威胁。”
换作以前,他会对此嗤之以鼻,今日之后,他只会有着不解,他一直以恶毒凶残的态度对待他人,那些懦夫一个个都惧怕他,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因此碰壁,那时他还不够强,直到现在,他已习惯别人的恐惧。
“这样吗?”血狼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年轻人能教会自己一些东西。
血狼突然有些好奇付影的过去:“你的父母呢?你对他们什么态度?”
付影听得此话,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当然是恨,他们不算是我的父母,他们只是拿我当奴隶罢了。”
血狼微微颔首,他的父母对他极好,但是他没能继承他们与人为善的个性,他突然有些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想说,不吐不快:“曾经我也有自己的父母,我都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付影疑惑:“他们对你不好吗?”
“啊,主要是个性差异吧,他们倒更像是你的父母,哈哈,他们一直都疼我,我的父亲更是斯巴坦的高级将领,我从小练习战斗,按照他的期望来,我练得很好。”
付影带着羡慕之色看着他,拥有父爱母爱是他的期盼。
血狼陷入追忆,他想起了他的父亲:“父亲与我一样拥有墨色头发,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下有着强壮肌肉,我们一起在院中训练,每次我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我喜欢这种感觉,他把我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战士,不怕输的战士,我发誓有一天也要把父亲打得鼻青脸肿。”
“母亲总是会为我用魔法治疗,而父亲总是会为我准备我最喜欢的礼物,一个接一个。”
血狼说到此处,他的第一道伤疤就在此处,往下他难以启齿,他已经憋了太久。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但其实不然,在王的权柄旁落之时,政敌终于盯上了我家。”血狼双拳紧握。
血狼强忍住恨意:“那天晚上,他们与我们开战,之前我父亲投票放逐了他们的一个流氓儿子,他们来报复。”
付影不解:“你父亲难道不是他们的对手?”
血狼看他一眼,大笑起来:“不是对手?怎么可能?父亲打得很好,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怎么了?被偷袭?”付影双眼半眯,带有担忧之色。
“他主动放下了自己的长矛,哈哈哈,笑死我了,”血狼兀自发笑,而后一口唾在地上,尽管在笑,但他眼角始终带有泪光,“他死得像个懦夫。”
付影惊讶喊出声来:“为什么?”
“因为我被那群杂种抓住了,他们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当时可想着去死,父亲不给我机会,主动放下武器替我求情,他本可以获得荣耀,我也可以身为战士而死。”血狼嘴唇颤抖着。
付影看着这位强悍战士落下眼泪,心中百感交集。
血狼一只手抹去眼泪:“他太爱我,我也爱他,我希望他能作为强者活下去,带着他的荣耀,是我拖累了父亲。”
“直到后来我也有了儿子,我才明白那种心情,那就像是——自己的纽带,生命的延伸,但我连为他放下武器和荣耀的机会都没有!直到现在我依旧与许多人敌对,我这辈子没有朋友,也害得我儿子没有朋友。”血狼自嘲笑笑,撕开伤疤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折磨。
付影的手握住他这双布满拳茧以及指茧的手:“有机会带我去看看那个哥哥,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血狼呆滞看着眼前的东方青年,他有多久没有得到来自他人的善意了?他含着泪光点头:“会的,你会见到他的,他很开朗,你们有很多共同点。”
“其实生活有很多不幸,只要挺过来,我们就知道自己有多坚强,我们已经挺过来了不是吗?”付影眼神澄澈,字句在眼中泛起涟漪。
血狼看着付影的眼睛,他被这澄澈的善良与关心吸引,点点头:“谢谢你,孩子。”
付影只是温和笑着:“我们大夏有特殊的祭祀节日,按我们的传统来吧,你们那里的我不习惯。”
“继续上路吧,说好了,你会带我认识那个哥哥的,可不许食言。”付影向前走去,声音向后传到血狼耳中。
血狼笑笑,跟了上去,他竟终也有一次会跟在一个孩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