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工人道:“可是少爷,这临时换人也不成啊,头浆的人选必定是经验丰富又.....”
那人又止住了话头,此时说这些难免杀威风。
鼓声仍然一遍一遍回响,似是催促他们。
坐在高台上的姜老夫人也注意到异常,立马派了个人去了解情况,没一会儿,一个小厮便赶了回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汇报。
姜逢问:“祖母怎么了?”
姜老夫人道:“罢了,本也没把希望放在四郎身上,这次便只能看二郎能不能争来这份荣耀了。”
看姜宁一行人此时都不上船,必然是因为人的问题,姜逢招呼于渊先别吃了,低声道:“你不是想给姜玄露一手吗,你去姜宁那队。”
听这话于渊可就来劲了,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灰,起身整了整衣装,准备大显身手。
一旁的张雨秀眼神晦暗不明,转头询问老夫人:“娘,这是让于少爷顶上吗?”
姜老夫人淡淡道:“年轻人爱折腾,让他们折腾折腾也好。”
萧芳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儿子祈祷。
鼓声又响了几遍,便开始连续不断的敲击。
‘咚咚咚......’
所有船只入了水,真像蛟龙入海,在水里畅行起来。于渊划起桨来倒像那么回事,坐在头手的位置,卖了老命的划。
没一会功夫,就从第六排了第五,最后又直逼第一。
他不仅经验丰富,还会指挥,在水里面,就好像他才是主宰者。
鹤船上的人都纷纷夸赞,姜宁也微微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朋友,那可是我姐的朋友,我姐的朋友可都是各个拔尖。”
听着这一通彩虹屁,于渊要是有尾巴,准得翘到天上去了。
“四弟,看不出来你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姜玄划了龙船赶上,两艘船并排而行,木浆落入水中,带起一片水浪。
于渊一看到姜玄心里就不舒服,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心道:“看不起谁呢?不信咱们就比一把!”
于是他提出要和姜玄比试。
姜玄何等人,对这些把戏简直信手拈来,当下便应了赌约。
他道:“钱财我不如于少爷多,何况以你这样的身价,必然也看不上我那些三瓜俩枣,所以你打算拿什么当彩头?”
三瓜俩枣?
于渊冷着一张脸,他的是他的,爹是爹的,他就是在意这三瓜俩枣啊!
不过帽子都戴这么高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当然,我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好了,今日你我两艘船比试。我若是输了,替你当一个月小厮,端茶递水。你要是输了,也得给我当小厮,把我给伺候好了!”
姜玄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划动船桨,船只如龙般在水中翻腾,猛地撞向了于渊的船只。
他大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一行人被撞了个满身的水浪!
“这二少爷太过分了!”
姜宁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少爷,我没什么经验,所以咱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划就怎么划。”
于渊冷哼:“我今天就要让他尝尝于爷爷的厉害。”
说完便交代了下去,各自怎么配合。
当划桨深入淮河的腹地,河水之中竟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乌黑的秀发宛如茂密的水草般铺展开来,静静地跟在鹤船之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河底似乎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怨气,随着这位女子的身影起伏不定,仿佛整片水域都被她的到来所扰动。
姜宁忽然觉得冷,一股冷意包裹在他身上,似是要把他拉入地狱一般。
于渊一个劲埋头和姜玄比拼,眼看就要到达设定的终点,他更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行到途间还不忘嘲讽姜玄。
姜玄气急,原本打点好的,怎就漏了一个于渊呢!
于渊笑道:“看来有人要给我端茶递水咯!”
“别高兴太早!”姜玄铆足了劲,龙船又超过鹤船半尺。
于渊回头道:“兄弟们,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
众人齐齐应声,船只往前行,却忽然像是被什么绊住一般,怎么都撑不开。
眼看龙船行到前头去了,于渊也急,再使劲一划,竟是咔的一声,木浆都裂开了。
“咋回事,不会这么倒霉,出师不利吧?”
“还是说有水鬼?”
“早说了这淮河不干净,完了,这怎么办?”
船上的人七嘴八舌,心里腾升起一丝恐惧,眼看别的船只都行进
姜宁也满脸疑惑,立马道:“都别急,肯定是卡住了,输赢没关系,只要我们安全就行。”
说着他便要侧身去检查,护身符在他怀间摇摇欲坠,上面萦绕着一层灰暗的雾气。
他刚把头探过去,只见一团漆黑如墨的水草就如同被触发的机关一般,猛然间跃入眼帘。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姜宁瞬间被其吞噬。
“啊!!”
船上的人齐声尖叫,于渊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去拉姜宁,却根本来不及,那团黑色水草太迅速了。
众人也是一阵慌乱!
这水鬼竟如此嚣张,祭祀了水神都还敢出来找替身!
“现在怎么办啊,四少爷被卷走了,我们......”那人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
四少爷对他们这样好,怎么都不该丢下不管。
可现在面对的是水鬼,搞不好他们也会被拖下去被吃掉。
“不管了,快,快划,离开这!”
有人催促着于渊,其余人也连忙划桨,可那团黑发却没了踪影,似乎已经沉到水底下去了。
姜宁被水草包裹着往下沉,胸口闷得难受,他伸手去扯,却觉得触手冰凉滑腻,像是蛇的鳞片一般。
他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去摸怀里的护身符,却觉得护身符也冷冰冰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护身符微微发光,却怎么都不亮起来,姜宁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只看到护身符离自己越发的远,在水里碎成了渣。
水草般的头发越收越紧,姜宁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勒断了。
“姜宁,我来救你!”
船上的于渊大喝一声,壮足了胆气跳入水中,他毫不客气的拨开姜宁身上缠绕的一根根黑色头发。
“去你爷爷的!”他火气大,被冷水这么一激,三两下就扯开了头发。
对着一团黑色的人影,什么也不管,直接上手砸了过去,梆梆就是几拳!要不是水底下使不出太大的力气,这会水鬼的脸都该被他砸烂了。
水鬼似是被他这团火气给吓着了,瞬间就松开了缠绕在姜宁身体上的头发,不知躲哪去了。
于渊见势不妙,急忙抓住姜宁,转身就向水面游去,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水面之上,漂浮着一些零散的头发,断裂得如同水中的浮萍,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姜宁浑身瘫软,已是无力挣扎,几个划手见状纷纷凑过来查探情况。
“别看了,赶紧走!”于渊大口喘着气:“快往回划!”
要是再不离开这片水域,估计水鬼还得来。
这次侥幸救了人,可到底是凡胎**,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再来一次把水鬼赶跑。
鹤船如离弦之箭,疾速驶向岸边。
而毫无意外,姜玄得了第一,他正接受所有人的祝贺,却见于渊一行人跟落汤鸡的回来,狼狈极了。
本想上前嘲讽几句,可等走近了才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招呼了一班兄弟上前帮忙。
姜家人也是七嘴八舌的问着具体情况。
尤其萧芳,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儿子昏迷如斯,急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雨秀只好在一旁安慰着,萧芳哪里还听进去这些,抓着于渊的衣袖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吵作一团,姜老夫人不住皱眉:“够了,吵什么,你们是大夫吗,你们是灵师吗,什么都不是围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