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道:“采薇说了,凡事心意最重要,这是长寿面,虽然.....”
她用筷子夹起一截,面已经成了坨状,有些为难:“可能看起来不太长寿。”
于渊道:“要不咱们重新做算了?”
姜逢道:“不行,这子时都要过了,再做也来不及。宿淮一定能明白我们这份心意的。”
“......”于渊下意识捂着肚子,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拉肚子。
两人端着面条走出去,于渊忽然来了句:“下次我生辰的时候还是不吃面了吧。”
姜逢一脚踹了过去,这妥妥的嫌弃,谁听不出来似的。
她走进屋,见宿淮正坐在窗边研究玉牌,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把面条放到他跟前。
“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就凑合吃,祝你生辰快乐!”
宿淮心中一暖,但目光触及那碗面条时,却有些哭笑不得。
面条们相互纠缠,黏成了一坨坨毫无形状的面块,宛如被雨水打湿的纸团!
宿淮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望着这碗寿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姜逢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坐到他身侧:“可能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落尘寺的酱油是自己做的,你要不先尝尝?”
在姜逢期待的目光下,宿淮硬着头皮挑起一团面条送入口中。他咀嚼着,虽食,却不下咽。
于渊忍不住哈哈大笑:“宿大人,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啊,哈哈,乐死我了。你快吃,这可是咱们的心意啊!”
宿淮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既然我们交情匪浅,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渊,你也来尝尝这面条的滋味如何?”
于渊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立刻捂着肚子喊道:“哎呀,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得去趟茅房……”说完转身就溜。
宿淮岂能放过他?
他迅速起身,紧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了院子。
宿淮一个反身,将于渊按在桌子上,微笑着将整碗面条喂进了他的嘴里。
姜逢见状,不禁皱眉:“这面条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她拿起筷子吃了剩下的两口,顿时就呆住了。
于渊侧过头:“不是吧,我吃这么多都没像你这样!”
姜逢仍呆立在那,保持着端着碗的动作。
宿淮察觉到了不对,慢慢松开于渊,却见四面八方袭来的狂风掠过院子,吹的三人的衣袍猎猎飞舞。
于渊也终于发现不对:“妖风啊!”
宿淮抬头一看,月光被黑气掩盖,他道:“出事了。”
从这里看去,整个沐阳城也被黑气笼罩。
仿佛所有的灵物都在无声无息的朝沐阳靠近。整个沐阳像是一块即将被分食的肥肉。
姜逢心中一紧,感应到钟离晏交给她的符箓已经破碎,这意味着执符者出事了。
她迅速走过去:“钟离大人出事了,我们得去救他。”
于渊闻言,心中一惊:“那我们赶紧回去!”
姜逢却摇摇头:“现在骑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有走阴阳界才能快速到达。”说完,她取出扇子一开一合间,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鬼气冲天而起。她一把拉住于渊,两人纵身跳入其中。
姜逢一把拉住他:“现在骑马回去哪里还赶得及,等我们到了他人也快死了,走阴阳界。”
说完,她取出扇子一开一合间,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鬼气冲天而起。于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拉了进去。
“宿....”于渊一句宿大人还来不及出口,那地缝就关上了。
宿淮心下一沉:“就这么....关心钟离晏么?”
夜色渐深,淮河水面平和如镜。
钟离晏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浸泡在水中。
他环顾四周,只见河面一片漆黑,连风都似乎静止了。
不远处一艘船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离他不到二十米远。
他记得自己站在船上视察,准备了解情况后明日再安排人手,可船身却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摇晃间便落到了水里。
这会子却在河水里清醒过来?
他稳住心神,看向那艘离自己很近的船。
船上亮着灯,隐隐闻到一股脂粉香,偶尔也有一阵丝竹声传出。
估摸着是陈林说的花船。
在这危急关头,他无暇细想是什么船,只觉得那船上一定有人,是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奇怪的是他越是靠近,这船就越往后退,就好像故意要躲着他似的。
直至他筋疲力尽了,船才又慢慢靠近,像是一个钩子,给了他希望,但当他采取行动时,又会把希望给毁灭。
就在他筋疲力尽之际,画舫周围突然弥漫起一层诡异的黑雾,河水也变得漆黑如墨。
丝竹声戛然而止,脂粉香被血腥味所取代,船上传来阵阵争吵、打砸和女子的哭泣声。
他努力靠近,终于来到船边,却见两个大汉粗暴地将一名女子扔入河中。像是扔杂物一样。
扑通一声,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钟离晏见状,立马游过去要救起女子,可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转,他竟已来到了船上。
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便见几个大汉从自己身边穿透而过。
佛经里曾说唯有灵魂为透明,他脸色变得煞白,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大汉们把一个麻袋塞进房里,便又迅速退去,锁上了房门。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打砸声,门框被震的通天响。
钟离晏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是一位穿着朴素却长相极是清秀的姑娘。
她先是拿板凳砸,后又拿桌椅砸。没持续多久,便又有大汉吼了几句,殷勤的开了锁,对着一个贵公子点头哈腰的。
钟离晏愣神:“这不就是杨太师的侄子杨修吗?”
他联想到第一幕所见,也是先听到打砸声,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后来又有人把姑娘扔进河里。
难道那姑娘含冤而死,所以......才让他见证了这一切,从而为她报仇?
不等他细想,杨修走进屋里,钟离晏也急吼吼跟着进去,只见杨修对姑娘上下其手,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钟离晏这个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糟蹋。
他好恨,下意识就要拿起一个板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杨修糟蹋了一个清白女子。
心中的恨意如同野草般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疯狂生长。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控制不了?
完蛋了,姜逢给的符咒呢?
他试图去摸符,可身体却无法动弹,怨气无声无息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两把锋利的刀刃。
头发一缕一缕不断延伸,浓墨而黝黑。
只一瞬息的功夫,整艘画舫被黑发包裹住,缠的密不透风。
船上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事情荒诞恐怖,四散逃命。
“钟离大人你怎么了!”
“钟离晏住手!”
一男一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是因为这两声呼唤才把他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