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寻笑道:“打砸店铺,也是常有之事,先前有人说我店中有一幅假话,掰扯了半个月之久,这次算是好的了。”
柳红匿点点头:“潘画师豁达,奴家佩服。”
潘月寻摆摆手:“哪里哪里,倒是柳姑娘的心境也不错,若是换了旁人......”他忽而又止住话头,招呼道:“吃菜吃菜。”
柳红匿摇摇头:“饭就不吃了,等改日奴在小楼备上酒席,再单独宴请姜大人。此来是为了感激,也是为了送礼。”
她侍女递上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根棍子,此棍身修长而匀称,宛若一杆翠竹。
长短恰到好处,既非短得难以施展,亦非长得难以操控。
姜逢微一挑眉:“这是好东西,柳姑娘从何得来?”
柳红匿道:“姜大人是除灵师,所以奴家搜寻许久才得到这无极棍,说来是还您的人情,实则也是有事相求。过段时日奴家会备好酒菜,再命小桃来知会您。”
西江月一别,又是几日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
姜逢搬了个小炉子坐在院子里,
姜楠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把干果都放在铁网上,再放上一壶热茶,烹茶、吃果子,也算是姜家入秋后的一个习俗。
这次老夫人在,她怎么也得收敛些,躺在椅子上,脚却乖乖穿在鞋子里。
老夫人拿着橘子烘干,剥了皮递给她,说着沐阳的事,以及姜玄在军营中的表现。说萧明祈很是器重他,又有东方老前辈从旁指点,现在进步飞速。
说起这些,张雨秀的脸都要笑烂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有这么个造化。这京华算是来对了。而其中自然也少不得姜逢的助益,她别别扭扭道了个谢。
这才说:“说起来好些日子没瞧见他了,这还有两日就是中秋了,怎么也得叫回来吃个团圆饭吧?”
老夫人点点头:“这是应当的,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在京华过中秋,惜枝啊,要不把宿大人他们也请过来?”
距报国寺一别,转眼到现在,除了三两日去镇妖司报个到以外,便没怎么见到宿淮。
他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
不只是他,便是连于渊也没怎么来找她。
听王大庆说是家里给相看了闺阁女郎,每日忙着应付,家里严防死守的。
于渊背着包袱逃,结果下人抽了梯子,从墙上摔了下来,已经躺了五六日了。
姜逢吃下一个橘子,烫的热乎,别有一番滋味,她道:“也不知别人忙不忙,宫里中秋也要准备祭祀,接着又是重阳宫宴,好些都得宿大人和欧阳大人出马。”
姜老夫人点点头:“倒也是,无妨,你只管说便是,至于来或不来便是别人的意思,至少咱们是喊过的。”
姜逢道:“嗯,祖母,过段时间我打算去锦州一趟。”
“去锦州?”姜老夫人一下便回过味来,道:“过了锦州再有三个城池便是朔风关,路途遥远,好端端去那里作甚?”
姜楠道:“可不是,你一个小娘子跑那么远,就算你厉害,可那里有好多西蛮人。”
姜逢眸光微动,看她一眼:“怎么,三妹担心我?”
姜楠努了努嘴:“谁担心你,就觉得你不务正业罢了。”
张雨秀道:“好意思说你大姐姐,你才不务正业,秦练了吗,女红做了吗,先生布置的课业都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姜楠懒得听母亲唠叨,起身往屋走。
而这时,王大庆又背着一箩筐的橘子、李子过来。这时候的李子烂熟透了,变成了嫩嫩的绿黄色。
采薇道:“这不会又是王爷送来的吧?”
张雨秀道:“这王爷也是奇了,当初有婚约的时候他和那个秦太妃抵死不认,可这几日怎如此殷勤?好像是从.....从惜枝帮杨太师看好了他家千金那日起吧。”
自那日后,萧明祈便没来由的往姜家添置东西。
小到换季的丝绸布料,大到常用的家具床铺,一样一样,都差下人送进府里。
这也引得周围的百姓开始揣测,这二人是不是旧情复燃。
可大家又都知道越王府有意和杨家结亲。
于是外面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了,宿淮前日听说这些,随意找了个由头,把散播谣言的人请到镇妖司喝茶。
之后这流言才消停了些,没窜出什么火苗。
可今日又送来的话,只怕还得被人诟病。
姜老夫人也是一脸愁容:“还真是看不透,改日我去这越王府坐坐吧,可不能再毁了我们惜枝的名声了。”
张雨秀道:“娘说的对,女子名节尤为重要,那改日我和你一起去。至于这些破桃子李子的,不行就退了吧。”
等几人终于说完话,王大庆才赶紧解释:“老夫人,三夫人,你们误会了,这是李山送来的,他就在门口呢。”
姜逢想起来了,这位便是之前在大庙村给她和宿淮做饭那位,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难为这么久了还能记得她。
姜老夫人一听是别人送的,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出自越王府就成。
姜逢道:“把他请进来吧,这么远跑过来,进来歇歇脚。”
多半是有事相求。
王大庆得了令,连忙出去招呼。
采薇笑了笑:“大庆这小厮当的倒是挺称职的。”
张雨秀道:“可我瞧着这人贼眉鼠眼,脑子笨笨的,方才我们在说话时,他便该立马告知的。非要等我们说了一通话才道出真相,惜枝啊,赶明儿婶子给你挑两个伶俐些的。”
姜逢忍不住笑,要是大庆听到这般评价,估摸得伤心了。
姜楠抱着秦路过,道了句:“还不是您和祖母一唱一和,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只是个下人,哪有机会插话啊。”
“嘿,你怎么又出.....”
“修琴,坏了,我得拿去铺子里修!”
说罢,姜楠便带着丫头往院外走。
张雨秀嘀咕:“奇了怪了,这琴如何三天两头就坏了?”
“姜大人。”李山走了进来,十五六的年纪,小小一只,看着瘦瘦弱弱的,眼里透着一股清澈。
他朝一行人抱拳行礼,随即才道:“这些都是家里人让带来的,说是得人恩果千年记。要不是您出手,那棉花的事儿还没法子呢。”
姜逢道:“李子看着很新鲜,没少费功夫吧?”
李山一脸羞涩:“不会不会,都是庄稼人,做这些不费事。其实今日来,主要还是想请姜....姜大人喝喜酒。”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又道:“我要定亲了,就在月底,我们两家准备吃个饭,如果姜大人有空就来喝杯水酒,要是没空....也没关系,那小人先走了。”
李山匆匆放下请帖,满是局促的往外走。
王大庆看着请帖迟迟回不过神,满是不可思议:“这么个小屁孩都定亲了?”
采薇笑道:“你以为像你,一把年纪了还不娶妻。”
王大庆抿了抿嘴,也没小娘子瞧得上啊。
姜老夫人道:“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可有正经营生?最近老三不是要开茶叶铺子么,还缺几个伙计,他要是不嫌弃可以去当值。”
姜逢收好请帖,点点头:“月底我便去与他说说。”说罢,她又看向采薇:“采薇,打听的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