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大周军队吗?这次带兵打仗是我二哥,大周跟北国打了快两百年了。”季暖暖叹口气,她不知道怎么解决这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安达尔摇头,“我不恨,也不恨季大将军,更应该感谢他。”
“是他将我解脱了,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到大周来。”
“更不知道还有一个姐姐,姐姐会带我去见她一面,对不对?”
对于见一面,安达尔是有着执念的。
就靠着这个执念,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对,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但不是现在。你听我二哥的话,他不会伤害你。”
“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你不要怪我。”季暖暖不能干预国事。
安达尔乖巧地点头,“我听话,我不怪姐姐。”
季暖暖这才放心地离开,季启松继续将安达尔关到铁笼子里。
这一次,安达尔再次面对那些兄弟姐妹的辱骂,他平静地看着他们,如同看一个死人。
他眼里燃烧着疯狂,血液在沸腾。
这眼神,吓住了那些平时欺负他的人。
“这里是大周,他那个贱人娘一定会护着他。你们都收敛一些,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北国六皇子嘲讽地说着。
“一个贱人而已,难不成大周还当个宝贝。”
“就算他那贱人娘活着,难不成还敢认他?”
“就是,要是想认他,何必等到现在。总有一天,我要将大周皇室全部都抓走。”
这些人大言不惭地喊着,季启松走过来,全部都吓得瑟瑟发抖。
“将这些满嘴喷粪的人,全部拖出来剪断一根手指。”
“往后你们每说一次,本将军就让人剪一根,手指不够,就用脚趾凑。”
“再到耳朵,眼睛,鼻子,胳膊,腿。”
“最后将你们做成人彘,装在坛子里,那一定很不错。”季启松的面容,就跟活阎王似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们,立刻跪下来求饶,“大将军,我们错了。”
“往后我们再也不说贵国公主的坏话。”
“求你饶了我们,我们不能少了手指。”
季启松冷笑着,“认错有用,还要刀剑做什么?”
惨叫声不断,刚刚侮辱过长公主的人,全部都被弄断了手指头。
安达尔看着那血,听着惨叫声,嘴角上扬。
季暖暖这边没有直接找公主娘,而是找上了银一。
银一是陪着公主娘和亲的人,他是暗卫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银一叔,我娘在北国生下的那个孩子,在这次的俘虏中。”季暖暖开门见山。
银一变了脸色,这是季暖暖第一次见他脸上有表情变化。
平时,他对其他人都是一成不变的脸像个机器,只有对长公主时,才像个人。
“郡主,你万万不能认他。公主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如果你要掀开伤疤,就是要公主半条命。”银一恳求着郡主,不能再节外生枝。
季暖暖将安达尔在北国皇室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看着银一。
银一依旧是那句,“郡主,公主已经忘记了。”
“娘真的忘记了吗?为何这么多年,她还时不时梦魇?”
“如果没有我给她用的安神香,她这身体还能撑多少年!”季暖暖一直以为,娘梦魇是因为在北国的伤害。
现在才明白,娘是在北国有个孩子。
她身边的人都不说,她也不记得,但是身体记得,脑海深处记得。
银一听到这话,心都快碎了,“郡主,如果那个孩子出现,公主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陪着娘。”
“错的从来都不是娘,也不是安达尔。银一,娘的记忆被封,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而且,总有一天这段记忆破土而出,什么都封不住。”
“到那个时候,安达尔活着还会像现在这样,渴望母亲吗?只会母子成仇,他会恨着娘。”
“如果他死了,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走出来。”季暖暖也是无比矛盾,这件事不管往哪里走,都是问题。
银一看着郡主,“那孩子长得跟公主很像吗?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很多?”
“对!知道的人很多,二哥就是特意在面见皇上之前告诉我的。”
“你要知道,这事情根本瞒不住。娘早晚都会知道,皇上那边我还得去问。”季暖暖怕皇上为了保护娘亲,直接将安达尔处死。
“见了皇上,那孩子怕是不能活。”银一跟季暖暖想法一致。
皇上为了保护公主,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处死那孩子。
“所以,我要先进宫,先稳住皇上舅舅,再慢慢地跟娘说。”季暖暖真的好心疼娘。
娘这一生真的太苦了。
皇上见到季暖暖来,一点都不意外,今天没有朝会。
他特意等着她。
军中一直都有他的人,对季启松的处理,他没有责备,换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
“皇上舅舅,安达尔不能杀,他是我弟弟。”季暖暖开门见山。
皇上倒了一杯茶给她,“暖暖,你可想过,他也是你娘的耻辱。”
“舅舅,你要是这样说,那我何尝不是娘的耻辱。”
“投胎成人,孩子没得选。”季暖暖知道皇上动了杀心,不过他也一直都在犹豫。
否则安达尔也不会活到现在,皇上一道密旨,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
“可有些孩子生来就是罪孽。万一我们都赌输了,你娘怎么办?”皇上其实不在乎这个孩子,他在乎的是皇姐。
“皇上,我娘会面对这一切,她可以,她能做到,我相信她。”
“我娘的梦魇一直都没有结束,十几年了,这一切跟安达尔肯定有关系。”
“你不要杀他,好不好?”季暖暖拉着皇上的袖子哀求着。
皇上不高兴了,“这才见了一面,你就在乎那孩子,可见他也是个不简单的。”
对于有着北国血统的安达尔,皇上喜欢不起来,甚至憎恶。
因为那是大周失败的证据,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周不够强大,才会让皇姐和亲。
“舅舅,你见一次就知道了,他长期被虐待,实在让人心疼。”季暖暖让二哥安排人给他全面检查。
那些旧伤,是长年累月的。
“就因为他是大周公主生下的孩子,就不被当人。他现在来到大周,如果还不被当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季暖暖打抱不平。
他生下来是错,可这错谁造成的?
是大周皇帝同意了北国皇帝和亲,是北国皇帝强迫娘亲生下来的。
想到这里,季暖暖就心疼地红了眼圈。
娘在那个时候,该有多无助?
安达尔生下来后,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恶意,又该多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