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人界买了各式各样的琴谱和一架琴,他带着这些东西回到龙之谷,之后也鲜少下凡游玩了,而是在江闲不在的日子里背着江闲偷偷练琴,等着有一日学成之后弹与江闲听,给江闲一个惊喜。
不过他还没学会如何弹奏古琴,意外就已纷至沓来。
江闲被帝君支走,冰封在了玄霜雪山之上,沉睡了千年,而他则遭帝君追杀,命殒于龙之谷的悬崖。
这架古琴是谢九霄在鬼界重新找人花重金打造的。
他想,有朝一日总会与小道长重逢。
不算迟。
“小道长也想学吗?”
江闲点头:“琴棋书画我都挺感兴趣的,以后空闲了可以学一学。”
谢九霄笑吟吟地看向江闲:“那我可以教小道长。”
“小道长想什么时候学都行,我的时间都是小道长的。”
……
这几日谢九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江闲除了第一日见到了谢九霄,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没见到过几眼,见到了那也是对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离去。
江闲在赌坊待着也无聊,他试图去弹奏那架古琴,发现没有人教导,他弹出来的曲子属实是魔音贯耳,听了让人浑身不舒服。
江闲不想折磨自己的耳朵,把那古琴放到一边去了,不再去碰。
等以后谢九霄教他吧。
今夜,谢九霄不在,江闲在鬼冥赌坊的三层转了一圈后从一扇大开的窗户出去,飞上了鬼冥赌坊的屋顶。
“你果然在这。”
果不其然,江闲在鬼冥赌坊的屋顶上找到了神出鬼没的夜羽。
江闲在鬼冥赌坊找不到谢九霄在何处,也看不见夜羽的身影,但他知道乌鸦的习性是昼伏夜出,喜欢待在高处的,夜羽也不例外,他断定夜羽一定在鬼冥赌坊的屋顶上。
夜羽对江闲鞠了个躬,向他示意,随后又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屋顶的屋檐上,观察赌坊的情况。
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更别提鬼冥赌坊的屋顶是鬼界的最高处了。
江闲不惧寒意,出声问那一身黑得似是要与夜色为一体的夜羽:“你们玄主呢?我找不到他,他在何处?”
他想问谢九霄这几日究竟在忙什么,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结果谢九霄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根本没机会开口问谢九霄,只能从谢九霄的手下下手了。
“抱歉道长,恕属下无法回答。”夜羽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
真是个闷葫芦。
“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玄主大人只说了不要告诉江闲,没有说不让江闲去找。
夜羽想起玄主大人下达给他的命令,没有阻拦江闲,依然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江闲难得下了鬼冥赌坊三层,三层虽然被谢九霄施了法,旁人无法进出三层,但谢九霄的灵力从来不会阻拦他,他在鬼冥赌坊能自由进出。
他轻而易举地下到二层。
二层看起来平平无奇,江闲用灵力探寻了一番。
没有谢九霄的气息。
那谢九霄只能在一层了。
一层都是在赌桌上赌博的众鬼,还有谢九霄的一众夜卫下属在维持赌场的秩序,有那群穿得跟夜羽一模一样的夜卫在此,倒是没人敢闹事。
“据说玄主大人这几日回来了?”
江闲一下楼,拐角处的一个鬼就在悄咪咪地同另一个鬼说些什么,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鬼话里的“玄主”二字。
他停下脚步,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两个鬼讨论谢九霄。
“玄主大人是回来了,可他一回来就冲到阎王殿把阎王的门劈烂了,可把阎王吓得够呛……也不知道阎王这是哪儿又惹到玄主了。”
“玄主大人的性格向来性情不定,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前两日我在阑胥巷看到了夜卫抓到了一个怪人,交给了玄主大人。”
夜卫?怪人?
江闲眉头一皱。
“怪人?是什么样的怪人?鬼界出现的怪人可不少。”
“可不就是怪人吗?我看那人脸苍白得跟鬼一样!”
“你不就是鬼吗?还说别人像鬼!”
“这里是玄主大人的地盘,你们在这里议论玄主大人是非也不怕玄主大人将你们抓了给扔油锅里去!”一个鬼走了过来,小声呵斥他俩,俩鬼一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没再谈论谢九霄了。
江闲陷入沉思。
谢九霄抓到了什么?为什么谢九霄不告诉他?
远处的一扇旋门被人从后推开,江闲定睛望去,出现在那扇门后的赫然是这几天神出鬼没的谢九霄。
一瞬间,喧闹嘈杂的赌坊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刚才在嚷嚷着扔筹码,嗓门极大的壮汉鬼也像小鸡仔一样缩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枚牌,低垂着头,像是要把头埋进桌子里,不让谢九霄察觉,不停发抖。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玄主注意到,玄主不高兴可是会随意杀鬼的。
传闻玄主的手段极其狠辣,在玄主手上死的鬼每一个都下场凄惨,比那在十八层地狱受到的抽筋剥骨,油锅酷刑之痛还要痛苦百倍。
看来谢九霄在鬼界的风评不太好。
江闲环视四周,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谢九霄一出旋门,他面上原本是冷若冰霜,浑身都萦绕着一股杀气的,不过他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捕捉到了江闲清瘦的身影,先是一怔,没有动作,面上的阴翳在江闲与他对视的下一秒就一消而散,嘴角换上微微上扬的微笑,朝江闲走过去。
谢九霄走到江闲面前:“我原以为小道长还在三层,正想去寻小道长,没想到小道长已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