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也不知道。”夜羽一改方才面对鬼差的嚣张气焰,回答很言简意赅,让江闲完全没有问下一句的余地。
江闲瞧问夜羽也问不出什么,不再自讨没趣。
待会儿见到玄主就能知道了。
今日的祟都同上次来的时候很不一样,所见之处张灯结彩,就连那悬挂在街道半空中的幽蓝色的鬼火灯都换成了温暖泛着暖意的烛火灯。
也就只能在人界的节日之中才能见到如今日鬼界祟都这番热闹的景象。
“忘川水,从城外忘川河中舀上的忘川水!来一碗吧,喝了之后保准情情爱爱全都忘干净!”
“凝魂草啊,客官要不要买凝魂草,有没有被打散的客官需要凝魂草来重塑魂魄的!”
“客官,吃不吃包子?保准又香又甜,我在人界摆了六十年包子摊,在鬼界摆了四十年包子摊,百年老字号了!”
鬼魂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自己卖的商品吃食,街上鬼来鬼往,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祟都,一入鬼界祟都,都不似死气沉沉的鬼界了,让江闲恍若置身于人界的闹市之中。
街上的鬼魂成双结对的鬼尤其多,有男鬼和女鬼牵着手提着花灯的,这能解释,他们是情缘,有两个女鬼手牵着手的,这也能解释,她们是姐妹,还有两个男鬼一起……挽着胳膊的?
好像有点怪怪的?
或许……他们是兄弟?
兄弟之间真的会手挽手吗?难道是……
不过很快江闲就摒弃了这个想法,鬼界与人界果然还是不大一样,一定是这样的,他深信不疑。
他们走着走着。
江闲见夜羽的走向并不是鬼冥赌坊,他的脚步逐渐放缓,最终停了下来,疑惑道:“这不是去鬼冥赌坊的路。”
夜羽跟着江闲停了下来,解释道:“自然不是,方才属下没与道长解释清楚,是属下的错。”
“玄主大人今日不在赌坊中,而是在魔鬼湖的船舫上等着道长,属下未告知道长,让道长多虑了。”
江闲并未再提出质疑,而是跟着夜羽走了下去。
这玄主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片霎,绕过了一道弯,只见面前兀然出现一片黑漆漆的湖,湖面上还漂浮着莲花形状的花灯,花灯上有蜡烛燃烧,烛光照亮了黑色的湖面。
岸边停着一座高大奢华的船舫,船身尤其庞大,比得上一座小宫殿了。
而岸边的鬼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艘船。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坐上这种船啊?此生能坐上这种船我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打扮娇俏的女鬼扯了扯身旁男鬼的衣袖。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男鬼这道声音比较小声,暗自嘀咕着。
男鬼声音再小,女鬼还是把他的话收入耳中,一插手:“哼!不解风情的臭男人……不理你了!”
挺着啤酒肚的鬼魂眼睛都瞪直了:“这是哪位大人的船啊?这么大一个!我这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个船啊!也不知道是讨谁欢心。”
他身侧瘦削的鬼戳了戳他胳膊:“这可不兴说啊!诶,我朋友跟我说,这是玄主大人的船。”
不兴说还不是说了。
啤酒肚鬼道:“玄主大人啊……玄主大人哪儿来的红颜知己?那定不是讨人欢心了,如果是玄主大人的话,那是谈公事吗?这么大阵仗,难不成阎王也在这船上?不至于吧……”
在岸边鬼的众目睽睽之下,江闲上了船,船门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自江闲踏上了船板,船便像得了指令一样,在湖上漂浮了起来,远离了岸边。
这下江闲想离开都离开不了了。
船舫内光线敞亮,夜明珠跟不要钱一样挂满了整个船舫,借着光可见船壁上精美细致的金质雕花,不远处是一张桌子和两个座椅,船一旁开了窗,湖上的微风吹拂进船舫内。
而那玄主也坐在那座椅上,动作很放松,一副惬意的模样,侧目望着那湖水上被船舫带出来的**涟漪。
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
江闲自然而然走了过去,坐到了玄主对面,顺着他的目光望了眼窗外那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鬼界的湖同人界的湖不一样,人界的湖是蔚蓝色的,而鬼界的是黑的,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湖底好似蕴含着无限的黑暗。
也不知道这人戴着一个把整个脸都遮住的兽面面具是如何能看见窗外风景的?
江闲瞥向玄主脸上的饕餮面具,淡然道:“玄主不会看不见吗?”
“不会啊,想看见,自然就能看见了。”玄主轻笑一声,可以看出他心情很好,连放在脸颊旁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动着,一下一下敲击着那面具。
他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闲的穿着,江闲果然穿着他送的道袍来了。
他不加掩饰地赞叹:“我就知道,小道长穿上这身道袍好看极了。”
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审美,又似是在赞扬江闲的容貌,玄主点了点头。
“不过尔尔。”江闲也不和玄主多聊,对他来说正事要紧,他直入正题,“虽不知道玄主是如何知道我来鬼界之事的,但我相信玄主既然知道我来了鬼界,想必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为何了。”
玄主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侧过脸,望着岸边那对放着花灯的一对小情缘,语气中略带着艳羡之意:“今日是祟都的花灯节,魔鬼湖上漂浮的都是鬼界情缘放的花灯,想必花灯上写着的祝语也是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等话语云云。”
确实方才在来的路上见到的人也是两两结伴同行的居多,江闲不知为何玄主会聊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