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星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巫阙讨厌光明, 喜欢黑暗,所以他的宫中从来不点灯, 一进入他的宫中,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巫阙隐在暗处,受不了宫门口照射进来的、刺眼的光。
他厌烦得很, 眯着眼, 目光不善地看着宫门口, 有一人站在那,小巧的躯体挡住了一小部分的阳光,地上的身影却被拉长。
若江闲在此,便能一眼认出来者是何人。
是本该死在苗疆国的常善。
常善身上穿的还是江闲给他买的衣袍,他脚步雀跃, 腰间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晃得叮当作响。
巫阙讨厌这清脆的响声,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常善不急着回答巫阙的问题, 而是四处张望, 打量了一番巫阙的宫殿,他见宫中无光, 嘴角向下,不满地说:“你的宫里怎么这么黑?你又不是生活在地下洞穴里的老鼠。”
说着, 他走到角落, 把角落落了灰的蜡烛点燃。
阿常国屹立在沙漠之中,烈日当空, 他是阿常国的阿常树,就算化了人形,本体还是植物,植物的天性是喜阳,他也不例外,向阳而生,作为植物,哪儿受得了这么黑压压的气氛。
角落的蜡烛被点燃,窗户被推开,跟老鼠洞一样阴暗的宫殿才亮堂起来。
常善跟自来熟一样,坐到了巫阙的床榻上,晃荡着双腿,哼着小曲,左右打量着巫阙的宫殿:“你这座宫殿还不错嘛,看来帝君对你挺好的。”
“帝君给谁的宫殿都一模一样。”巫阙敷衍回答了一下,再次重复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私自上天外云镜,不怕被帝君发现吗?”
常善感受着身下床榻的绵软,他没化出人形时,本相都是泡在血池中,原以为他在客栈睡的床榻足够软了,感叹着这些人类真会享受,睡得都这么好,没想到巫阙的床更是软。
听到巫阙这话,他才想起来回答,淡淡地说:“哦,不会,他想察觉到我的存在还早了一万年。”
“这几日他不会来你宫中吧?”
帝君只待在承云宫,很少出来,就算找仙君有事要商讨,那也是在承云宫中商讨。
巫阙摇头:“不会。”
常善不怀好意一笑,眼中闪烁着银光:“那我在天外云镜的这几日就住你宫里了。”
巫阙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坚决否定:“不行!”
常善歪头,看着他:“为何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住江闲宫里?也行,我不介意。”
去江闲那儿还得了?
常善作势就要起身,巫阙阻止了他,纠结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常善:“行行行,你留在我这里。记住,别乱跑,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我可解释不了你的来历。”
常善笑嘻嘻地坐了回去。
巫阙烦得很,想起来问常善究竟给江闲火上浇了什么油,他今日听那些碎嘴的仙君说江闲被桃花仙君带回天外云镜了,桃花仙君一回天外云镜就带着江闲直奔承云宫,火急火燎的,他们还看到江闲背上有伤,几乎横穿了整个背部。
他自然是不信一条千年蛇妖可以伤到江闲,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唯一的变数就是常善突发奇想,想去见江闲。
具体是什么,巫阙一概不知。
常善这油浇得江闲都受了伤?
“对了,你和江闲在苗疆国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我听那些仙君说江闲是带着伤回来的?”
常善伸出食指在面前晃动了一下:“江闲的伤只是意外,我没想到他比我想象中强大,竟能在蛇妖手里救下我……不过问题不大,他受伤也只会推迟我们下一步计划的时间,影响不了什么。”
“至于我浇的是什么油……”他舔了下嘴角,喉结滚动,“不过干了些事罢了,等再过不久,只待江闲伤好,他就会心甘情愿去杀谢九霄。”
巫阙一愣,在他们计划中最棘手的就是凭空而出的谢九霄,他们在一开始就怀揣好了江闲不会心甘情愿去杀谢九霄的准备,定好了下策,可常善这话笃定得像是江闲一定会去杀谢九霄一样。
巫阙追问:“为何?”
“我懒得解释。”常善躺在巫阙的床榻上,“敬请期待吧。”
江闲脑海中关于谢九霄的记忆早已被抹去,有了他在苗疆国的暗示,帝君与他为江闲洗脑“谢九霄是江闲的敌人”,再加上他在江闲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对江闲的打击肯定很大,会让江闲一蹶不振,渴望变强,只要能变强,江闲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仇人”——谢九霄。
或许江闲在接到帝君派发的诛杀谢九霄的任务会起怜悯之心,可有了他死亡的前例,江闲会认为谢九霄是“敌人”,为了变强,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帝君口中“祸满人界”的谢九霄。
“巫阙。”常善道“我也开始期待了……”
“这一出好戏。”
……
星月交辉,月的光辉洒满大地。
天外云镜静悄悄的,在天外云镜所有人都下了班,只剩太阴仙君还在上班之时,常善偷摸溜出了妄星宫。
巫阙看着常善就烦,索性去了隔壁偏殿,把主殿让给了常善,再加上常善身形小巧玲珑,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他走到江闲的鹤羽宫前。
他没来过天外云镜,只在巫阙的脑海里与巫阙交流时听说过。
在天外云镜里找一个仙君谈何容易?
可常善不一样,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江闲的灵力,顺着江闲的灵力,他弯弯绕绕了几圈,寻到了江闲的鹤羽宫。
江闲睡觉不喜欢关窗,关着窗室内空气不流通,闷得慌,这也是为什么太阴仙君能偷偷进鹤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