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江闲初出茅庐,才当了仙君一百多年,再加上江闲修炼的进攻型术法较多,就算用了治疗术,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只得简单地用治疗术止了痛,却止不住鲜血的流淌。
幸好他的身体发凉,血液流淌得缓慢,不至于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谢九霄撕下他干净的一截衣袖。
“今日仙君没有来找我,我担忧仙君出了什么事,就出来找仙君了。”
“找我干什么?”江闲轻笑,打量着面前才十五六岁的少年,继续开玩笑缓解气氛,“你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我不在你身侧,你也能活下去,只是一日未见,怎么开始担忧我了?”
谢九霄抬头,定定地看向江闲:“可是,仙君你受了伤。”
“只是个意外。”江闲对他的伤不以为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还没问你呢,嶷玉山这般大,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谢九霄站起身,走到河边,用流淌着的湍急河流将他撕下来的那截袖子弄湿、拧干,来来回回来好几次,袖子被洗干净了。
他走回江闲的身侧,轻轻地捧起江闲受伤的手臂,用湿布一点一点擦去上面干涸的血污。
他垂眸,又撕下了一截干净的衣袖,缠在江闲的伤上,江闲的伤才勉强没有继续流血。
“我找了许多地方,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才寻到此处。”
江闲感觉到手臂上暖了起来,冰冻许久的鲜血在里面重新流淌:“你嗅觉这般灵敏?”
“嗯。”
谢九霄在山洞里找了一些没有被打湿的干燥木柴树叶,抱到江闲跟前,把木柴树叶堆在一起,指尖冒出一点小小的火焰。
江闲看到谢九霄指尖冒出的火焰,很是惊讶:“你是属火的妖兽?什么时候学的?”
他认识谢九霄有个一两年,平日里更是天天见,相处的这段时日里他没看出谢九霄到底是什么妖兽,天外云镜藏书阁里的书从未记载形似谢九霄的妖兽,谢九霄没现出本相,也没有妖兽的特征,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他只知道谢九霄有灵力,是个妖兽,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闲没问谢九霄,谢九霄也没说。
其实就算江闲问起来,谢九霄也答不出来,他磕了头失了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妖兽,只是本能意识在告诉他,他可以召火。
“应该是?”
谢九霄指尖点在一片树叶上,把燃着火的树叶扔进了木柴堆里,树叶点燃了火堆,火堆噼里啪啦作响。
“我也不太清楚。”
江闲被火烤得暖暖的,浑身冰凉的血液回暖循环起来,先前没有知觉的四肢感受到了火焰的温暖,寒冷的躯体解冻,他逐渐能够摆动四肢了。
江闲动了动那只还没有受伤的手:“你的灵力很强大,今后要好好运用。”
谢九霄:“我会的。”
“对了,今晚还没给你讲故事。”江闲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直了身体,靠在岩石壁上,“想不想听方才我是如何诛杀魔族的?”
“嗯……想。”
后面谢九霄就听着江闲用淡淡的语气说他是如何得知魔族在嶷玉山,如何去了嶷玉山东南方,如何被灌木丛后的魔族偷袭,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杀了魔族的事。
可江闲没说他是怎么受的伤,只用一句话简略带过:“我在灌木丛后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想一剑带走他,却不料被魔族察觉到,捷足先登。灌木丛太高,我无法得知魔族的当时情况如何,他突破了灌木丛,我不小心被他所伤。”
“他不是我的对手了,正面他打不过我。”
江闲说得轻巧,仿佛诛杀魔族只是弹指之间发生的事,可他受了如此重伤。
那一晚,是谢九霄见过江闲最落魄的时候,江闲受伤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他心一紧。
一开始他以为,江闲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君,仙君是不会受伤的。
可仙君终究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人会受伤,也会离世。
谢九霄真的很害怕,他不愿再见到江闲受伤了。
……
谢九霄沉默不语。
江闲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场景。
是一个下雨的夜,他靠在一个山洞中的岩壁上,手臂像是受了伤,缠绕着黑色的布带。
他与一个黑衣少年相依在冰冷的山洞之中,他们面前燃着一个火堆,火堆带来的暖意并不多,可他身上很暖,他的神情柔和,轻言细语地开口,嘴唇上下开合,像是在与黑衣少年讲故事,最后少年说了句话,倒是让他听了个清楚。
“我不希望仙君受伤。”
回忆收拢,他触不到回忆中的那一点火焰,那一点温暖……
“师兄?”
谢九霄的声音唤回江闲的思绪,他那涣散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明。
谢九霄低下头,与他正对上眼:“师兄在想什么?”
江闲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杂念甩了出去,不再去想,不再去纠结,当下最要紧。
他现在的重心应当放在如何诛杀那暴走的魔族身上。
“没什么。”
魔族已走远,但仍能通过其留下的魔气,他们可顺着魔气找去,给魔族来个出乎意料的一击。
谢九霄故作不知:“方才出现的怪人是传说中的魔族吗?”
江闲不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真的是吗?那就是我运气好。”谢九霄道,“误打误撞猜对了。”
江闲显然不信谢九霄这个理由。
明明应该在道观中看话本的谢九霄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嶷玉山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