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置身于一个庞大的火炉之中,头顶的太阳,四周的热沙,灼烤着他们。
幸好他俩是属火的神兽,对如此烈阳倒是能抵抗一二,若换作常人,肯定会体力不支,倒在沙漠之中,被漫漫黄沙所掩埋。
谢九霄擦去额头冒出的汗珠,喉结滚动,却分泌不出口水,只能干干地咽了一口含着沙的空气下去。
他快找到了。
他会找到江闲,会找到他的小道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顺着黄沙,直直走下去,眼前还真的逐渐出现了一点其他的颜色。
那点颜色越来越大,呈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众大大小小的房屋。
这些房屋居于沙漠之中,连砌墙的砖瓦都是就地取材,是用黄沙制成的砖块所搭建的房屋。
这里没有城墙,并不像一个国家。
谢九霄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小心。”
李重明道:“嗯。”
他们走到了那像是街道的路上。
这里看着倒像是人界的那些小村庄,按道理来说,此处环境恶劣,在此处的村庄久无人居住,肯定会被黄沙风沙腐蚀成残壁断垣,但这里的房屋并不破败。
肯定有人居住。
李重明发出了疑问:“这里无人吗?”
谢九霄凝眉:“不,这里不正常,绝对有人。”
他们确认了这里有人居住,但他们四周寂静得吓人,耳边听不见半点脚步声,只能听见耳边风卷袭黄沙的声音。
那些房屋的门是虚掩着的,不知里面有何物,谢九霄也不敢轻举妄动靠近房屋。
谢九霄继续往前走了十几步。
明明是身处于炎炎烈日之下,他却觉背脊发凉,如坠冰窖。
似乎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他转过头,顺着异样传来的地方望去。
那些大大小小的房屋虚掩着的门后,都有一两个人扒着门。
他们隐于房屋内,从虚掩的门中,通过门缝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他们。
那眼睛虹膜很少,眼白居多,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屋中是黑的,门只开了一条容眼睛看外界的狭小缝隙,他只能看到那些人的眼睛,看不到他们全身,分辨不出门后的东西是人是鬼。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观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在监视他们。
“这是人?是妖?”李重明被他们盯得心发怵,不确定道,“……还是鬼?”
谢九霄心却未生畏惧,他与门缝里的眼睛对视片刻,反倒是眯着眼,耀火霄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大步向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走去。
那人见谢九霄靠近,用沙哑的声音嘶嘶叫了两声,猛地一关门,门风掀起地上的一阵黄沙,糊了谢九霄一脸。
谢九霄擦去脸上的黄沙,漠然道:“是活人。”
“这里是阿常国,他们是阿常国人。”
……
江闲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躯体愈来愈冷,仿佛重归玄霜雪山。
因躯体的体温急速下降,身体里流淌的鲜血速度越来越慢。
他抬眸,扫了一眼角落里认命摆烂的白泽。
江闲动了动手指:“我手无法动,碰不到身上的封灵钉。你过来,将我左腿上的封灵钉拔出来,去掉一个封灵钉我有把握把剩下的三个强行挣脱掉。”
“呃……一定要这样吗?那我试试吧。”
白泽抬了抬被绑住的手,又抬了抬被绑住的脚,想站起身来,却一个失重,脚下不稳,后脑勺撞到身后的石壁上,疼得不轻,嘶了好几口凉气。
他被撞得头晕晕的,眼前满是星星在打转。
他冲江闲抬着被麻绳束缚的手,语气委屈:“起不来啊,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鹤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预知,在这里我的预知能力都废了,我就是个废神兽。”
“我灵力弱到连这根麻绳都挣脱不了,怎么过来帮你去掉封灵钉?”
白泽生无可恋地靠在墙上,自暴自弃道:“真想一死了之,干脆死了算了。”
江闲沉默了。
江闲开口了。
他想出了一个对白泽来说是歪点子的办法。
“你可以爬着过来。”
白泽一听,当即拒绝:“你这什么歪点子啊!我不要!在地上爬太有失我神兽白泽的风范了!”
“此处只有我们二人。”江闲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去后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不会跟其他人说。”
白泽仍是拉不下面子:“我……不要!”
见白泽已经有些动摇了,江闲继续道:“你不帮我去除封灵钉,我们就得在这里等死了。”
“孰轻孰重你自有定夺。”
生命攸关之际,人总是能拉下面子的。
白泽嘴上说着死了算了,但他只是说气话,他还想多活几年。
他纠结了好久,才说:“你说好的不说出去。”
江闲道:“你了解我,说好的不说,我自不会说出去。”
白泽再三确认:“真的?”
江闲道:“千真万确。”
白泽深吸一口气:“行,你闭上眼,不准看。”
江闲闭上了眼。
白泽还是不放心,再重复了一遍:“不准偷看!你要偷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江闲道:“嗯,你放心,我不会偷看。”
白泽慢吞吞地趴在了地上,跟虫子蠕动一样慢慢弓起背,缓缓爬向江闲。
靠近江闲后,他撑起身,靠在江闲身侧的石壁上,那张脸上满是受了屈辱一般的羞红。
他用还能活动的手指,捻着江闲左小腿上的封灵钉,指尖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