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菈不满的拍开头上作乱的那只手,嘴上还不忘抱怨对方这个老是把自己当作小孩的动作,倒没解释自己是因为作噩梦的关系。
这样的举动让零颈上那条项链的挂饰在她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特别显眼。那是个银色的小笛子,做工简单,缇菈之前也见过零戴着它,只是青年基本上都将项链藏在衣服下,所以很难得像现在这样让这个笛子在外面晃啊晃。
身材比她高大的男子对此当然是敷衍的响应,仍是多拍了好几下才收手……而平白无故被当成小孩多拍几次头的缇菈只能无言以对。
“对了,你们搬这些书要做什么?”
“金格前辈要借这些书,所以我们打算趁着今天整理藏书室的进度告一段落后,顺便拿去给他。”
“真是的,借书就借书,一次借那么多,还要我们当搬运工……最好借那么多书就能改掉他那个怪癖。”
埃尔维斯边碎碎念边困难的腾出一只手拉开大门。
一张满脸皱纹的笑脸霍地冒了出来,应该是嘴巴却被胡须遮住的地方发出声音:“呵呵呵,你们几个都在这儿啊。”
毫无防备的看到那张放大的老脸,埃尔维斯虽然没有当场吓得跌倒,不过手上的那迭书倒是“哗啦啦”地全砸在他的脚上,痛得他抱着脚跳来跳去哀号。
其他人倒是没有任何太大的反应——就算有,也表现在心里,面上不显——零还泰然自若地举手打招呼。
“呦,这不是老爷子嘛!平时不是都待在统管处的吗?今天怎么有这个兴致跑来?”
法克斯是来放报纸跟新的委托单。
因为不知道苍玄门的真正总部在哪里的情况下,多数人都会以统管处为苍玄门的大本营……没办法,历史太过悠久,长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连最初的据点在哪都没人晓得,估计只有那位形同幽灵人口的首领才知道。
这里不仅保管着成员的个人**,各个行业所需要的材料以及每天的最新消息,也都会经由这里转送到他们手中。
苍玄门的冒险者们在大广告牌上所看到的情报以及委托单,就是法克斯每日早上从统管处那里拿来的,当然也有少部分是例外,例如有些情报是冒险者自己收集来的,有些单子是委托人自己请人送来的。
摸了摸自己最自豪的胡须,法克斯的目光忽地移到葛瑞丝和零身上,正色说道:“对了,零、葛瑞丝,正好正好!老夫刚好有事情需要跟你们讲一下。”
结果因为葛瑞丝被迫留下,于是就由缇菈代替她与埃尔维斯、里欧一起将书带去“龙腾酒馆”。
虽然她也挺好奇他们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晓得法克斯说这件事只能先告诉葛瑞丝和零,再由他们决定是否要告诉他们。
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零刚才站的位置,他取下任务单的布告栏是小的那个,放着难度最高的以及一直没人完成的无期限委托。
他俩虽然是搭档,可至今因为尚未接过正式委托,所以她还没体会过“被搭档半途丢下”的经验——如果两个月前的那一次不算的话。
不过先撇开零会不会在前往目的地时丢下她……假设他不会吧,说到底他们也只有两个人,能做的任务等级最高只能到二级。
因为按理来说,只有两人一组的话,是不可能接含三级在内更高等级的任务,更别提那种难度最高的。
而那种无期限的委托,明明归为最简单的一、二级,但是就是不晓得为什么没人能完成……还是因为没期限,等级又低,才没人想去做?那么零拿的又是哪一种?
缇菈抱着书,低着头边走边喃喃自语:“真好奇……”
“喂!低着头走路很危险的!”走在她后面的埃尔维斯见了,好心的出声提醒,里欧也跟着点头。
不过想得有些出神的缇菈,并没听到埃尔维斯的提醒——当然也不可能看得到里欧的动作——只是维持同样的动作,继续说:“啊!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任务之类的?”
埃尔维斯撇撇嘴,说:“笨ㄚ头,待会儿撞到人跌倒了可别哭,你要是哭了零哥和云姐会骂死我的。”
“谁会哭啊!我才不……唉呦!!!”
一听到骂自己的话,缇菈马上回神,立刻回头冲埃尔维斯直瞪眼,谁知下一瞬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猝不及防地冲上来,将不看路的某人狠狠撞倒在地。
早知道几分钟前,我就该把书往他头上砸的才对……
被撞倒的那一刻,缇菈是真心的这么认为,埃尔维斯跟莱特真不愧是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只是同个老师门下的——这个乌鸦嘴的功力……强度根本是同等级的啊,就是不知道谁的乌鸦嘴更胜一筹???
“你看,我就说你会跌倒吧!”
偏偏某个乌鸦嘴还没自觉的在那儿说风凉话,一点也没有想帮缇菈捡书的样子——其实他是真的腾不出手帮忙。
缇菈连个眼刀子都懒得赏给他,只顾着捡掉在地上的书,一只光滑白皙的手突然将一本书递至眼前。
不过那只手出现的太过突然,她一时反应不及,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小指上的青绿色尾戒,一瞬间脑中还跑过“跟老爹的耳饰有点像”这样的想法。
瞅着五指修长的手,半晌,少女才猛然意识到手的主人就是撞到她的人,而那个人帮她捡了书。
“啊!谢、谢谢……”受人帮助理当道谢是礼貌之道,这么想的她抬头看向对方道谢,不过她的话还没讲完就已消失于口中,再一次呆住了,只是傻傻地望着眼前的人。
当她突然止住声时,恰好对方也抬起头将捡起来的书递给他,而这个抬头的动作,让靠过来的埃尔维斯和里欧也都有些看呆了(前者是如此,后者因为没什么表情变化,因此是不是就不得而知)。
站在缇菈身前的,是一名看上去年约十五六岁左右,面貌清秀却没有表情的黑发少年。
方才她所闻到那股类似海水或雨水的味道,就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人不可貌相,因此基础的炁感应,能够知道一个人的生理性别(在对方没有刻意隐藏或误导下),这也是修练炁的第一点。
而缇菈的感知能力一向强得惊人,第一眼过去便直觉对方是个他而非“她”,尽管长相清秀漂亮得让她这个女孩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