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被人狠狠击中了后脑,血液在耳中轰鸣,盖过了大厅里的一切声音。
他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竟然被当作了筹码!
他强压怒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马库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马库斯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毕竟为了阿尔卡纳的未来,我们都应该做出一些牺牲,不是吗?”
主教奥利弗的声音适时响起:“埃德加,冷静点。马库斯的提议也许有些唐突,但确实值得考虑。为了阿尔卡纳,我们都需要做出一些牺牲。”
埃德加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整个议会大厅的空气都被抽干。
他站起身,冷声道:“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说完,他没有行礼,径直离开了议会大厅。
埃德加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大厅门前,能听到门后传来盔甲碰撞的声响。
圣餐会的钟声即将敲响,马库斯居然直接带人包围了整座府邸。
难道他连最后的体面也不要了吗?
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会守护家族的尊严。
埃德加整理了一下长袍,手指轻抚胸前绣着的家族徽记,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大厅内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跳动的阴影,马库斯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他直视埃德加:“我来接琪亚小姐参加圣餐会,时间紧迫,希望她能尽快准备就绪。”
埃德加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几乎喷薄而出。
他咬牙切齿地喝道:“马库斯!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身为王国守卫者,你的尊严呢?”
马库斯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没有丝毫感情:“埃德加,别天真了!作为神之盾,保卫阿尔卡纳是我最神圣的使命。你怎么看我?呵,无关紧要。”
埃德加正要说话,马库斯突然伸出手,缓缓摊开掌心。
“巡逻队在秘语之森发现了兽人的魔藤陷阱,周围血迹斑斑,显然发生过一场恶战。而这,就是在那附近找到的。”
埃德加定睛一看,只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一块破碎的艾尔德里奇家族徽章,曾经华丽的金属变得扭曲变形,每块碎片上都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马库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记得,卢卡斯十多天前离家进行神之子的试炼。他……还没有回来吗?”
这句话狠狠地砸在埃德加心上,他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是的,卢卡斯一直没有回来。
这些天来,全家人日日夜夜祈祷,期盼着卢卡斯平安归来。
虽然心中早有不祥的预感,但亲眼看到这块破碎的徽章,还是让埃德加无法承受。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这不可能……卢卡斯他……”
马库斯上前一步,扶住埃德加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看到了吗,我们的敌人就在眼前!如果不加强我们的军队,如果不与其他王国结盟,你要看到多少父母失去孩子!”
埃德加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马库斯!你这——”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再次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琪亚·艾尔德里奇缓步走进大厅,即使是缀满珠宝的礼服,也无法抢夺她的光芒。
她的皮肤像是最上等的珍珠,丝绸和蕾丝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每一步都伴随着裙摆的轻微沙沙声。
平日里凌乱地扎在脑后的金发,此刻被精心梳理成一个复杂的发髻。
几缕不服管教的发丝逃脱束缚,轻轻拂过她修长白皙的脖子。
琪亚抬起头,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显然刚刚哭过。
“父亲……”琪亚轻声唤道,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仿佛那层薄薄的布料是她最后的依靠。
埃德加强忍着泪水,声音沙哑:“琪亚,你不必这样……”
琪亚挺直了腰板,声音微微颤抖:“父亲,我……我听说了卢卡斯的事。”
她顿了顿,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渐渐变得坚定:“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我不希望……有人再承受我们现在的痛苦了。”
埃德加看着女儿坚强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向马库斯怒吼:“你看看琪亚,看看她眼中的痛苦,我们正在伤害我们最应该保护的人!”
“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无辜的人,你还配被称为神之盾吗?你保护的到底是阿尔卡纳,还是你可笑的自大?”
马库斯似乎没有听到埃德加的怒吼,他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向琪亚,铠甲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站在琪亚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依旧冷静:“琪亚小姐,我们该出发了。相信今晚的圣餐会一定会很精彩。”
夜幕低垂,月光如纱,轻柔地笼罩着艾尔德里奇家族的宅邸。
琪亚推开门,回望了父亲一眼,跟在马库斯身后,踏上了通往马车的石子路。
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啸叫,撕裂了寂静。
琪亚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强劲的翅膀掀起一阵旋风。
“那是……什么?”
琪亚惊呼出声,马库斯立即警觉起来,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个庞然大物降落在了艾尔德里奇家族的花园里。
月光如水倾泻,为这个神奇的生物镀上一层银边。
它有着雄狮的身体,鹰的头部和翅膀,全身覆盖着金棕色的羽毛。
狮鹫收起翅膀,发出一声低吼,震得附近的花朵都微微颤动。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狮鹫背上一跃而下,他轻抚狮鹫的羽毛,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缓缓转身,面向府邸的方向。
琪亚看清了来人,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掉了下来。
“卢卡斯!”
卢卡斯飞奔向琪亚,就在他即将拥抱琪亚的那一刻,马库斯冰冷的剑柄挡在了两人之间。
“卢卡斯·艾尔德里奇,”马库斯冷冷地说,“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当然,马库斯大人。”卢卡斯笑着说道,“我想,我们可以进去喝杯茶,慢慢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