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心有余悸,不敢再说话了,低头揪着帕子。
老夫人被盯得没办法,不悦地开口:“闹什么,那么贵重的羊脂玉镯子给你,你不会收拾,万一碰碎了或是被不长眼的婢女偷走了,岂不可惜。我替你守着,等你出嫁再给你。”
二夫人登时得到了舒缓,忙附和老夫人的话:“你才多大,有了好东西该要孝敬祖母才是,那般的镯子不适合你戴,你若有孝心,孝敬给祖母也是应该的。”
三夫人低头,笑得肩膀发颤,这对婆媳吃相太难看了,那样的好镯子,青州城内都找不出来的。一句孝敬给祖母,就给剥夺了去,良心也太黑了。
四夫人琢磨了一段时间后,决定不说话了,毕竟九娘跟着十一娘玩,惹恼了十一娘,九娘在十一娘处就讨不到好处了,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夫人沉默无声,大夫人笑了笑,说道:“十一娘,你见过镯子吗?”
“没有,但三夫人给了图纸,我一眼就可以认得。”温言睁开眼睛就胡扯了,拿出怀中的书信,递给大夫人,“大伯母,您看看。”
大夫人接过书信,扫了一遍,有些诧异,宋三夫人当真提了羊脂玉镯子。
她的脸色当真是变了,下意识递给老夫人,“您看看。”
老夫人看过,指尖抖了抖,随手就递给二夫人,道:“你自己看看。”
信辗转传到二夫人手中,上回宋三夫人的信就在她手里待了很多天,后来让她给烧了。她熟悉宋三夫人的笔迹,若是假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信在她手中待了片刻的功夫,她找不出模仿的痕迹,讷讷地还给老夫人,索性不说话了。
老夫人随手搁在一旁,温言继续说道:“祖母,您为了孙女好,孙女知晓您的好,镯子是宋三夫人给的,按理是让孙女自己保管的,正好让孙女磨练磨练。”
既然不要脸了,那我也不要脸了,你不肯,我就死乞白赖地明要。
看谁不要脸。
老夫人被逼得无奈,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低头不说话,她直接说道:“好了,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一双镯子死乞白赖地要,裴家断你吃食不成。”
温言低着头不说话了,分明是你不要脸,怪我这个失主喽?
老夫人答应要给,二夫人坐不住了,眼看要说话,大夫人抢先,说道:“十一娘,我瞧着单子上还有些好东西,不如给你祖母做身衣裳。”
老夫人是要哄的,若不然,眼里就没有你。
温言立即明白过来,上前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宋三夫人给我拿了些衣裳料子,都是京城里来的,有个松山竹纹的,孙女瞧着不错,给您拿过来,那可是京城里的好东西,您让孙女做一回孝顺的晚辈,好不好?”
听到京城里的送来的料子,老夫人眉开眼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就让你做一回孝顺的晚辈,别晃了,我这把老骨头都给你晃散架了。”
祖孙二人笑耍一阵,老夫人扫了二夫人一眼,吩咐自己的婢女,道:“去将镯子拿来,还给这个小泼猴。”
婢女应声走了出去,转头跑向二房。
婢女一口气跑进二房,寻到四娘:“四娘,十一娘发现了镯子的事情,正问老夫人要呢,老夫人推脱不了,让奴婢来取镯子给十一娘。”
四娘小脸煞白,“怎么会发现,祖母为何要还给她,眼皮浅的小东西,孝敬祖母的东西好意思敢往回处要,我就不给,我倒要去问问,她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婢女慌了,忙拦住她,“好四娘,您就给了吧,夫人们都在那屋子里,二夫人都不说话了,十一娘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您若是不给,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差啊。”
“我就是不给。”四娘气红了眼睛,眼泪簌簌掉了下来,一屋子的婢女都慌了神。
四娘气得浑身发抖,“祖母都说了给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旁人,祖母疼我爱我,十一娘分明就是故意的,没见识的东西。”
婢女慌得跺脚,“四娘,您若是不给,老夫人会生气的,您消消气,回头老夫人高兴再赏你一对镯子。”
这对镯子不是老夫人的物件,是十一娘的,如今被发现了,闹起来,闹到衙门里,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好说歹说,四娘才将镯子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婢女将镯子放进匣子里,抱着就跑走了。
“十一娘,我和你没完。”四娘气得跺脚,转头扑在床上痛哭,“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一众婢女对视一眼,皆不敢上前去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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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将匣子递到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打开看了眼,是原来的镯子,随手就给了十一娘。
“小泼猴,你可得保管好了。”
温言接过来,看过一眼,觉得的正品,还是下意识看向大夫人,她不知道镯子的模样,但大夫人见惯了好东西,当是识货。
大夫人接了过来,拿起来对天看了一眼,点头夸道:“我可真羡慕十一娘,宋三夫人那么宠她喜欢她,这么好的东西千里迢迢送来,我们可跟着沾光了。”
二夫人气得腮帮子疼。
温言见好就收,道:“祖母,我给您拿料子去。”
老夫人顺势就放了她离开,但离去的时候,没有拿走镯子,就摆在了大夫人的跟前。
大夫人凝眸,不觉好笑,吵来吵去,便宜她了。
温言出门,就遇到了裴司。
少年人一袭松山水墨袍,长身玉立,眉眼端正,瞧着吓人,守门的婆子都不敢上前。
温言倒是不怕,巴巴地走过去,道:“哥哥,我拿到了,我不适合戴,给大伯母了。我回头挑些料子给我阿娘送去,你说好不好?”
“你的东西,你做主。”裴司含笑点头,“今日可高兴?”
“高兴呢,哥哥,那些料子从哪里来的?”温言好奇,那些料子柔软,花纹好看,青州城内的染坊是做不出来的。
就算不是来自京城,也是来自南边那些地方。
裴司说:“哪里敢糊弄你,自然来自京城。”
温言怔忪,青州距离京城那么远,裴司是怎么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