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还不快去看书。”温言提醒一句,“我和你们说,一个考不上回家娶不想娶的妻子,一个回家被人看不起,你们说,该怎么办?”
宋逸明拉着裴司就走了,慌得不轻,逗得银叶笑出了声。银叶笑得捂着肚子,“主子,我瞧着宋举子好像很听你的话。”
不止宋逸明听,就连裴司都听她的话。
温言挑眉,肌肤在阳光下透明,“那是因为我有理啊,有道理,他们就会听。没有道理的话,就别张口了,没理显得你这个人品性就不好。宋逸明是看着纨绔罢了,他能一次过童试乡试,就说明不得了。”
宋逸明是养在富贵窝里,好在没有长歪,他有自己的个性。
银叶似懂非懂,点点头。
温言听话地没有画图纸了,与银叶一道准备两人去参加会试的东西。会试要考好几天,待在里面不得出来,晚上凉,就得多准备些东西。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宋侍郎夫人来过两回,喊了绣娘过来给她量尺寸做衣裳。
宋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出外求学,平日里只有她一人在府上,温言过来,陪着说说笑笑,日子陡然有趣多了。
温言坐了下来,宋侍郎夫人与她说笑,“这几日京城里出了个大事,温侍郎的女儿出事了。”
温侍郎?温言眼皮一跳,脑海里神经就紧绷起来,“怎么出事了?”
“她呀,听说是杀人了,不过杀人未遂,被判了流放冀州。又听说她不是温家的女儿。”宋侍郎夫人语气惋惜,“好好的一个姑娘,都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及笄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说,及笄后选个好人家,嫁出去,一辈子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十四?”温言好奇,“哪个温侍郎?”
是前世的温家吗?她记得温蘅与自己同庚,应该只有十二岁才是,难不成温家上面还有一个女儿吗?
宋侍郎夫人说:“我朝只有一个温侍郎,膝下一子一女,长子叫什么温信,这回是养女温蘅杀人了。我见过温蘅,娇滴滴的模样很是不错。长公主与郑家定了娃娃亲,郑家这些年女儿也不见了,温家就想攀附这门亲事,没想到,还是个冒牌货。长公主当初没应声,若不然,肠子都悔青了。”
温言面色不动,眼皮一直在跳,她纳闷:“我听人说,温蘅不是十二岁吗?”
“外头说是十四岁呀。”宋侍郎夫人说道、
温言沉默了,那便是前世温家骗了自己。前世自己十六岁去了温家,也就是四年后。算一算,那时的温蘅都已经十八岁。
十八岁还没出嫁,甚至亲事都没有定下,肯定是有缘故。
后来自己在疯子面前待了两年,死的时候十八岁,那时温蘅应该有二十岁了,还是没有嫁人的。
温家处处透着古怪。
宋侍郎夫人又是一声叹气:“好好的一家子人,一儿一女,生活那么好,何必折腾呢,你说,怎么就想不通。”
她是安于现状的人,自己有两个儿子,等学成归来,娶妻生子,日子就更圆满了。
温言纳闷,还没想明白,“她犯了什么错?”
前世有这么一出吗?她对温家的事情不太清楚,温家对她很提防,处处瞒着。
大概唯有温蘅是养女的这件事是正确的。
“我也不清楚,外头就传她不是温家的女儿。”宋侍郎夫人也说不上来。
萧离危的时候单独见裴司宋逸明,他二人也没有和她细说,以至于她也被蒙在鼓里。
温言问:“那她家女儿呢?找到了吗?”
宋侍郎夫人叹气:“没有,若是找到了,也不会那么喜欢温蘅。谁家会放着亲女儿不喜欢去喜欢养女,血脉这件事啊,是最奇怪的。不是你亲生的,就不疼,自己亲生的,疼到骨子里。”
温言在想,“会赎出来吗?”
“都已经定了流放的日子,怎么赎,这是杀人未遂,又不是其他小罪名,以铜赎之。”
温言听进去了,她歪靠着软枕,也就是说温家真的丢了女儿,温蘅确实是养女,那真的温家小娘子呢?
宋侍郎夫人说了会儿闲话,便起身走了。
温言一人坐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后,她骤然觉得这一世与前世,有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自己生在了裴家,成了裴家小十一。那么自己前一世的那个小女娘呢?
世上还有温言吗?
温言这个名字是养父母取的,恰逢养父母家也是姓温,这个名字在去了温家后也没有变动。
现在回头去想,温家人的话处处都有漏洞,自己当时单纯,如今去想,自己太蠢了。若是今日,今日自己再去温家,怎么会看不清温家人的嘴脸呢。
她不过是温信找过去,代替温蘅塞给疯子的宠物罢了。
思考多时,她还是想出门一趟,去看看温蘅。温家乃至温蘅捧在手心里的小娘子。
临近科考,宋逸明安分了许多,温言借机要出门说生意,悄悄溜出了门。
小小的女娘穿着红色的披风,肌肤晶莹雪白,脑袋上依旧绑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精神。
银叶心疼主子,“您说说您,什么样的生意值得您现在就出来,万一再遇事,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
温言伸手摸摸银叶的脑袋,“没关系,怕什么,今日宋公子不在,指不定我们就会没事儿的。”
“您说得也是,都是宋公子将霉运传给了您。”银叶笃定是宋逸明惹来的祸事。
温言靠着车壁,沉默不语,过去十二年了,重获一世,想到再见温家人,心中多少有些起伏。
马车在城外停了下来,她们来得早,流放的人还没有来,但温家的马车停在路边上。马车上熟悉的徽记,让温信平静的心掀起浪潮。
她定了定心神,袖口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头。这时,城门处传来动静,温家的人动了起来。
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三个男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囚衣的少女。
流放无异于毁了温蘅一生,甚至比死了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