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去找大夫,大夫人似有了勇气,忙找来小厮,传话给裴司:“告诉大公子,十一的事情暂且隐瞒下来。由她自己做决定。”
她是有主意的人,能在京城撑得起一个铺子的生意,就说明她不算是个孩子了。
小厮连夜去传话了。
大夫急急赶来,诊脉询问,最后道一句:“别刺激她,此刻不是刺激她的时候,顺着她的心意来。”
“我知道、我不敢了。”大夫人惶惶地答应下来,“保证不会再刺激她。”
大夫开了药方,闻家的人连夜去抓药方。
闻家大夫人不知情,不免怪罪自己的小姑子,苦口婆心劝说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你怎么就说教那么狠,你该注意分寸,她在京城都做生意了,比一般人都能耐,有话好好说。”
大夫人看着床上睡着都皱眉的人,不免摇首:“我一直将她当做女儿来照养的,可有些事情,不是我可以做主的。”
“什么事儿?”闻大夫人糊涂了,裴家如今就裴司考上了,自己的小姑子在裴家地位好过以前,什么事是她做不了主的。
大夫人没有说,十一这么抵抗,她也不能随便说了。
天明之际,晨露轻曳,从枝头上晃了下去,啪嗒一声,打湿了土地。
大夫人一夜没睡,天明的时候,她的小姑子来了,换她去休息。
她摇首:“睡不着呀。”
“硬扛着对身子不好,好歹去合合眼睛,等她醒来,那些事情就不要说了,过去了,不提就行。”
大夫人被劝说出去,回屋休息。
她睡不着,一合眼就是十一娘痛哭的模样,分明坚强的人,怎么会哭成那样。
大夫人深觉其中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十一娘的抗拒肯定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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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回到州里,先解决了考察学政的事情,又去了一趟吴家,说明和离一事。
吴夫人见他活着回来,不敢轻易得罪,一面安抚,一面去找州判回来。
“你是晚辈,怎么提和离的事情,应该请长辈过来。”
裴司不为所动,“我妹妹过门至今,可曾与令郎圆房?”
一句话,揭开了裴吴两家的遮羞布,吴夫人气红了脸,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裴司继续说道:“我带回妹妹,理所应当,吴夫人,你也知道我刚死里逃生,回京后将这里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陛下,你说,陛下会不会盛怒,派人来查青州呢。”
吴夫人不说话了,装作是个哑巴,静静等着家里管事的回来。
吴州判慌里慌张地回来了,乍见活阎王坐在自己家里,吓得不轻,“裴、裴翰林……”
他活着回来了。那郑年华呢?
“翰林回来了,郑家小娘子呢?”吴州判试探一声。
“吴州判,您若大气,两家好聚好散,颜面干净,若闹了起来,吴家也是吃苦的,对吗?”裴司收敛锋芒,望着对面的男子,轻轻地笑了,“毕竟萧大人郑将军还没走,此刻闹起来,回京后他们参您一本,您说,您亏不亏?”
“你……”吴州判被扼住了咽喉,吴家丢不起这个脸,他也不敢保证郑将军与萧大人会不会帮着裴家给他穿小鞋。
裴司慵懒地望着他:“州判,您想想,儿媳没了,吴家家大业大,还可以再娶,若是你的官帽没有了,可就没有第二顶了。您想想,再想想。”
他平静的笑了,眼里藏着淡淡的嘲讽。
吴州判吞下苦水,咬牙道:“离、和离。”
“好,明日就和离,请衙门里的人来办,我作为裴家的人,也可主事。劳烦吴州判您了,您大人有大量,裴司谢谢您了。”
裴司认真道谢,“大打扰您了,我明日再来。”
吴州判气得吐血,坐下来抬手就砸了杯子,一脚踹翻了裴司刚刚坐的椅子,怒气冲天。
“河神怎么不弄死他、祸害、就是个祸害、迫人和离,千刀万剐。”
吴夫人吓得不敢言语了,官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敢插手。
和离一事,是板上钉钉了。她吩咐仆人:“去少夫人的院子盯着,不准她带走我吴家的一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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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用最快的时间给四娘和离。
四娘走出吴家,回身看了过去,心中感慨万千,见到裴司,这回她会规矩地行礼:“大哥哥,谢谢你。”
“谢你自己,我只是外力,你自己若是走不出来,我也帮不了你。”裴司摇首。
自己想不通,愿意困住自己,外人就算按着她的头和离,也没有用。
四娘哭道:“我想通了,我想为自己活,我欠爹娘的,不欠三哥哥的。”
“我派青叶送你回去,若家里不收你,你来京找我,我要回京城了。”裴司挥挥手,青叶上前,“四娘,小的送您回府。”“好,谢谢你。”四娘擦擦眼泪,左右看了一眼,发现看不见十一,她纳闷:“十一娘呢?”
青叶低下了头,裴司没有回答,转身上马走了。
裴司走后,四娘追问青叶:“大哥哥好像心情不好。”
青叶说一句:“十一娘出事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这句话,裴司没有听到,他打马去闻家,星夜兼程,不眠不休,到了闻家门口,丢了马鞭,就往后院冲去。
闻沭拦住了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见十一娘,舅父,我有话,等会和你说。”裴司面色焦急,语气哀求。
闻沭不知旧情,见他面色焦急,不由分说就领了他过去。
天气好,婢女搬了个躺椅放在树下,温言躺在了树下,大夫人在一旁看书,时不时看她一眼。
温言醒来后,一直没有说话,哪怕大夫人没有再提郑家,她也没开口。
她似乎成了哑巴,呆呆地听着大人吩咐,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成了一个木头人。
大夫人试图与她说话,可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她都没有说一个字,眼中失了光彩。
“十一。”
裴司走了过来,紧紧地望着少女苍白的脸颊,几日不见,那张脸似乎又消瘦了不少。
“想什么呢?”裴司故作语气轻快,步上前后,蹲在躺椅前,尽量与她平视。
温言没有看他,眼珠都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