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娘家官位不显,但会赚真金白银,这些事情不是秘密。长公主当年强势定亲之际,就明白这件事,换她做生意,就这么极力排斥?
温言不懂,托腮冥想,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女子,就该在后院待着?
温言突然有些抵触了,对于这些事情,她不想过多去想。
她沉默许久,对面的赵舅母看向她:“年华在想什么?”
“没、没事儿。”温言打起精神,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舅母有空去裴家坐坐,我大伯母也是一位有趣的人。”
“好,改日去坐坐。你不想回郑家吗?”赵舅母笑了,余光瞥了一眼小姑子,决定当说客,“裴家虽好,可你还是该回来。你已十三岁了,过两年就要及笄,是个大姑娘。裴侍读很有出息,可比不上你的父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舅母说得极是,人是该往高处走,我丢不下我大伯母,还有家里的父亲。”温言坦然,“她们对我极好,我大伯母膝下无女,待我如同女儿,我舍不得。”
赵舅母闻言,眼眶微红,耐心说道:“我知你重情义,可你是郑家的骨肉,你母亲只你一人,这么多年盼你回来,你舍得她一人伤心吗?”
“舍不得,所以我常来陪陪夫人。您给我些时间,容我安排裴家的事情。”温言说道,转而看向郑夫人:“夫人,我打算将我养母与弟弟接来京城,铺子里的生意离不开我父亲,他与养母离别,也不好,不如接过来。”
“这是好事,你有孝心,我自然高兴。我的女儿,不是那等攀附权贵就不认养父母的人,我该高兴。”郑夫人同她对视,轻轻点头,“我不会阻止你与她们亲近。你由她们养大,该有的孝道,自然也该有的。”
赵舅母在旁拍手就好,“这是好事,合该接过来,你也没有后顾之忧,你自己有能力接过来的,并非是攀附郑家,这是你的本事。”
温言松了口气,她也害怕郑夫人不高兴,到时候,两头为难。
既然她不在意,就可以准备了。
前院的裴司没有碰酒,离开时,赵家舅舅满口夸赞,等人走后,他悄悄问妹妹,“裴侍读定亲了吗?”
郑夫人眼皮子一跳,知晓哥哥的意思,叹道:“没有定亲,只他身上有病,哥哥莫要想了。”
“病?我瞧他身子骨是有些弱,谈吐不凡,有什么病,治不好吗?”
“我不晓得,年华说的,裴侍读确实不错,想招婿的也不少,听说都被他拒绝了。哥哥,你也别想了。”郑夫人委婉地提醒,“那个病会遗传,你敢让女儿嫁过去吗?”
赵舅父酒醒了,坐在屋子里,凉风一吹,四肢都软了,“裴侍读容貌惊艳、文采又好,得陛下看重,怎么会有怪病呢,真是可惜,治不好?”
“若是治好了,入京一年多,又是成亲的年岁了,怎么会没有动静,好的也不会轮到你。”郑夫人说道。
赵舅父心中惋惜,却也知晓,这件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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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司没有喝酒,神清气爽,护送妹妹,骑马回家。
少女下车后,他紧步跟上,告诉她:“十一,我今日没有喝酒。”
“哥哥,我想将阿娘和十三郎接过来,你觉得呢?”温言迈过门槛,看着门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说:“我可以完成儿时的梦了,这里还有一间空院子。”
裴司追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庭院清明,在这座宅子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好,我去办。你呢?”裴司问。
“我得回郑家,郑夫人答应我会取消萧家的亲事,我会常回来的。裴司,我会管家里的事情。铺子里的一部分收益,我会给阿爹的。我可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温言莫名沮丧,她好不容易建造出自己想要的裴家,蓦然回头,她却发现这里无法留下她。
她沮丧、怨恨,对上郑夫人慈爱的双眸后,她只能掩藏下怨恨与沮丧。
裴司说:“你已经努力了,进步很多,这样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我们都在京城。”
走到这一步,是他们是努力,他满足了。
他想留下她,绞尽脑汁,想不出理由。再多想,就要触碰她的底线了。
他不能做。
“对啊,我们都在京城,随时可见。”温言无奈地笑了,提起裙摆,一步步踏进裴宅。
这座宅子是她费尽心思建造的,是她的心血,她喜欢这里。
她走了两步,回身看向裴司:“哥哥的水车如何了?”
“干旱已显,农业司已派人将水车的构造发往各地,我过几日出城,去各地看一看。”裴司也是紧锁眉头,“有些地方,已无水源了,同时,陛下派人去查各地粮仓,恐防出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灾不是人可以掌控的,人能做的事情,便是极力挽救。
“哥哥要出远门,我替你收拾行囊。”
“嗯,对了,宋逸明的夫人生了一个女儿,昨日生的。”裴司淡淡地笑了,观察少女的笑容。
温言有些惊讶,没有裴司料想中的难过,只有高兴,“是好事,要备贺礼吗?”
“我让母亲准备了,你不必准备了。”
“好,我也不想管。”
温言提起裙摆,愉快地朝府里走去,裴司就这么看着她,“你不高兴吗?”
“关我什么事?”温言回头看着他,“你不会还以为我惦记他?裴司,你是官场之人,难道脑子里只有情爱吗?”
裴司反被她说了一句,不觉说道:“我以为他对你而言,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与萧离危相比,确实不一样。他让我懂了很多事情,懂得婆媳之间的难事。你知道吗?宋夫人明明答应亲事了,后来又迫不及待给他重新定亲,她与长公主,并无不同。”
裴司皱眉,“所以这就是不肯嫁给萧离危的原因?”
“对,宋家的事情,给我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