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离开裴府前去找了裴大夫人,她惯来不会隐瞒,将裴司的话说了一通,又道近日不过来了。
本以为大夫人会生气,没成想,她却笑了笑,说道:“你俩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闹就闹吧,别搭理他,有空常来,你母亲身子如何?”
“挺好的,唐大夫说不错。”温言也消了气,俯身挨着大夫人坐下来,痛快地将裴司骂了一顿。
大夫人显然不生气,静静地听她骂,不忘附和一句:“嗯、对,你说得对。”
骂了一通后,大夫人给她递水,“润润嗓子。”
温言捧着水杯,道:“赶紧给他找门亲事。”
“他不要,我能怎么办呢。”大夫人也是叹气,“我听说德安郡王也没成亲,他可比你大好几岁,长公主不急吗?”
“我这倒没听人说过,长公主自从宪王死后就不大出门了,怕是在宫里吓到了。”温言缓过心神,自己的家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在意旁人。
光是一个温蘅,就搅得人心神不宁。
她犹豫了下,管事匆匆进来,朝两人行礼,随后禀道:“外面传来消息,听说国师府被围,闹得挺大的。”
“国师府被围?”温言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何事?”
“打听不出来。”管事摇首,又不好显示自己的无能,立即说:“小的派人去打听了,不过对方没有说,像是故意隐瞒,小的猜测不是小事。”
大夫人疑惑道:“近日有什么大事吗?”
管事说:“与大国师有关的事情,都很隐秘。”
温言清楚,温蘅推测,都是未来之事,自然就很隐秘,这回是因为什么事情?
难不成推测失败?一回两回的失败,陛下不会派人围困大国师府邸,难不成是温信或者真圣女的事情有结果了?
她立即吩咐道:“别打听了,先别动。”
管事退下去了。
温言旋即与大夫人辞别:“您想知晓,不如去问哥哥,他应该晓得,我回家问问我爹,他跟着陛下,应该会知晓的。”
“也好,我就不留你了,别和他置气,有空来玩儿。”大夫人嘱咐一句。
温言匆匆离开裴府,回到侯府,侯爷还没回来,她派人守着,侯爷回来就通知她。
她回到院子里,等了很久,吃过晚饭,侯爷才回来。
温言寻到主院,侯爷正在与夫人说话,脸上挂着笑,她走进去,侯爷转头看她:“在家呀,我以为你又跑得没影儿了。”
温言不理会他的嘲讽,笑呵呵地过去抱着他,“父亲,大国师是怎么了?”
“大国师啊。”郑常卿叹了一声,“我听德安郡王说她不是北凉的圣女,是假的,说是温家的养女温蘅,刑部派人去查,送回了消息,如今先围着国师府,等刑部的人回来再做定夺。”
“查到什么了?”温言眼皮子一跳,好像哪里不对劲。
郑常卿说:“不知道,我就听了一耳朵,你自己知道就好,别出去乱说,万一弄错了呢,听到没?”
“听到了。”温言敷衍一句,“陛下震怒吗?”
郑常卿回忆当时的情形,陛下身子不好,多事都移交太孙,令重臣辅助,他在旁看着,但国师说的事情,他都会十分在意。
刑部的信是德安郡王带回来的,郑常卿当时也在,郡王说过以后,陛下只是蹙眉,没有呵斥,没有震怒。
他说道:“震怒谈不上,连生气都没有。似乎对她的身世,不太感兴趣。”
这时,郑夫人接过一句话,说道:“英雄不问出处,许是陛下压根不在意她是谁,陛下爱才。”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个道理。”郑常卿拍手叫好,“我觉着陛下就是这个意思。”
温言试探道:“如果她杀了真圣女呢?”
“杀人。”郑常卿望向女儿,说教道:“真圣女又不是我朝百姓,杀了也杀了,你见过我朝百姓杀了异国的人,会被判刑吗?法律保护我朝百姓,不会去保护异国人。”
温言失望,原谅陛下都不会在意这件事,郑常卿又说一句:“陛下爱才,大国师有才,她没有杀我朝百姓呀,那、她就是没杀人。”
律法严苛,杀人偿命,没说杀异国人偿命,只要北凉不追究,我朝是不会主动问罪的,闹大了,引起北凉不满,岂不是自己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温言沉默,她不懂这些律法,裴司与萧离危也不懂吗?那刑部去查,还有什么用呢?
眼下是围困,过几日,陛下是不是就不会追究了呢?
温言骤然沉默,让郑常卿察觉出来,“你有心事吗?”
“没事儿啊。”温言微微一笑,打起精神,“父亲,你离这位国师远一些,欺世盗名之辈,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真要信,回头与我说一声。”
“你有心事儿?”郑常卿感觉到女儿的情绪变化,刚刚回来时还有精神的,听了他的话,就失魂落魄。
“她的心事,你知道也没有用,你出去,我与她说两句。”郑夫人示意丈夫先出去,自己拉着女儿坐下。
郑常卿也不勉强,“行,你们说话。”
温言目送父亲离开,母亲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的顾虑,可如今的局面摆在你的面前,年华,避其锋芒,莫要与之硬刚。就算她是温蘅,杀了圣女,陛下不计较,你多想也没有用。”
郑夫人知道的事情比侯爷多,女儿的心事,她都明白。她觉得很贴心,女儿有事不会瞒着她,相比较之下,她觉得女儿像是一位知心的朋友,让她不会那么寂寞。
“我知道。”温言点点头,其实她想的是,既然知晓陛下不会严惩温蘅,那裴司还要去查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以为自己懂裴司,如今想来,她一点都不懂裴司。
郑夫人依旧在劝:“在家里待几天吧,秋日渐凉,京城里冷得快,冬衣做了吗?”
“做了,都发下去了。”温言回神,“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您不用多想,好好养身子。”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温言魂不守舍地离开主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银叶迎上来,说:“少傅给您写了信,我哥哥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