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温言长大,以至于萧离危的亲事摆在明面上,裴司觉得他无法忍受温言嫁给其他人。
他心中的占有欲,几乎将他压垮,逼得自己抛弃承诺,将之前所说的话都踩在脚底下。
温言的梦中,她是他的女人。他开始有了念头,在这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只要她愿意。
但她不愿意,甚至抵触。
他有错,但不知错在哪里,不知如何弥补,如何去改。
他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那么抵触,他想去弥补,终究被‘不知’挡住了路。
他能做的只有按照她的话,成为良臣。
裴司的话,让大夫人沉默无言,她迟缓地看着儿子:“挡在你面前的不是流言蜚语,是她自己不愿,你懂吗?你和德安郡王是一样的。”
陛下亲口答应她,准她自己决定婚嫁一事。
没有人能替她决定,只有她自己。
裴司立于屋内,面对母亲,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她不愿,他还在勉强。
他总说她不愿的事情,他会帮她办到,可如今到了自己,自己再度毁约。
在他的人生中,目标一直都很清晰,功成名就,让母亲、让她身有靠山。
他的人生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坎坷,可有了温言的陪伴,年少有她、成名有她、位列朝堂时还有她,他一直都很庆幸。
旁人觉得他苦,可他又不觉得苦,这条路上不止他一人,还有温言。
他迷茫之际,看到一旁的温言,像是明灯指路一般,让他的仕途光明起来。
他望着母亲,说:“我与她,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可她不愿,她是主意正的人,不愿就是不愿,你要逼迫她吗?”大夫人望着儿子,眸色凌厉起来,“我不希望你毁了她。”
裴司摇头,他没有毁她。
裴司转身走了,大夫人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钱匣子,也是无奈。
隔日,大夫人亲自去侯府,见过郑夫人,又去见少女。
钱匣子摆在少女的面前,“他给你的。”
温言没有动,大夫人忍不住问她:“我有一疑惑,你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
温言抬头,对上大伯母关心的目光,心中不免愧疚,但大伯母问了,她就要给出答案。
“大伯母,若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让您回到及笄那年,您还会选择大伯父吗?”
大夫人迟疑,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解,若有重来的机会,她哪怕青灯古佛,也不会选择裴知礼。
刚成亲的甜言蜜语确实让她温存许久,渐渐地,她发现丈夫心思变了。
她笑了笑,说道:“不会。”
温言松了口气,说道:“您不用明白,他若问,您就这么回答他,他会明白的。”
大夫人一头雾水,“你们是有什么过往吗?”
好像哪里不对劲,她当面听了都不明白,裴司听她的转述又怎么会明白呢。
大夫人没有再问,回家后准备问儿子。
话传到裴司耳中,他瞬息就明白了,他认真地问母亲:“母亲这一世的路走错了,重来一回,您会怎么做,是否会避开父亲?”
“那是自然。”大夫人点头。
裴司不禁反思自己,当真做得过分吗?他觉得父亲错得离谱,母亲才会这么说,自己呢?
是什么让温言对他避之不及呢?
裴司失魂落魄地离开母亲的上房,他没有放弃,转道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还被围困,不过看着声势浩大,皇帝没降罪,大国师好得很。
裴司要见大国师,守门的人没有拦,甚至给他通禀。
大国师见到裴司,下意识头皮一紧,不得不正面应对,“你来作甚?”
“有些事情想问国师。”裴司直接了当地俯身坐下来,姿态如常,让人看不出端倪。
大国师让人奉茶,裴司不好相与,比起温言,难缠数倍。温言关在自己的宅子里过日子,她不挨别人,别人也莫挨她。
裴司不同,大国师见过他太多的手段,前世杀人不眨眼,亲自动手灭了整个温家。
那一夜,裴司进入温家,一人进来的,举止散漫,他提着剑。
是剑。
她从来不知状元出身的裴司竟然还会武,她眼睁睁地看着裴司将剑捅进了养父的身体里。
随后,他看着温信,温信勃然大怒:“裴相,我父亲也是侍郎,在朝三品大员,你说杀就杀,是何意思?”
“温信,风光霁月的温大郎君。”裴司轻笑一声,像是嘲讽温信,笑声刺耳,眼神凌厉,他踏着月光走近,一身白衣染着血,他说:“郑家的事情,需要我点明吗?”
温信的脸色大变,她不懂,温信怎么了?
“什么郑家,我不懂裴相的意思。”温信的脸色不好看,但她知晓,温信说谎,他知道‘郑家的事情’。
当着裴司的面,她没有戳破温信。
裴司笑了,笑容嘲讽,他走了三步,停在温信眼前,说道:“你屠了温家村,你别以为没人会知道,放火烧村,对外说感染瘟疫,温侍郎犯下大错,证据确凿,陛下早就知道了。”
“都说我裴司心狠手辣,比起温大郎君,我、稍显逊色了。”
温信脸色十分难看,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话:“裴相想杀我温家人,张口编造谎言,陛下被你蒙蔽。”
就在这时,裴司笑吟吟地上前,将剑刺进温信的腹部,温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裴司笑了笑,“就不该与你浪费时间,好了,你去见阿言,告诉她,她的父亲是威远大将军郑常卿。”
随后,他看向她。
吓得她步步后退,“你说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说说,阿言怎么中毒了?”裴司无辜地看着她,笑了下,眼内却是冰冷,带着疯狂,步步靠近她。
她后退,甚至想跑,门外的婢女婆子就这么看着,无一人敢上前,她努力呼救,仆人们低下头,不敢看她。
她往门外跑去,裴司提着剑,慢条斯理地跨过门槛。
月光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俊秀如谪仙,心狠若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