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弹劾大国师,杀害独子温信,一状告到皇帝跟前。
这一手,让旁人看了热闹。
皇帝看着手中的奏疏,良久不语,下面的重臣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缄默许久,皇帝召来大国师,两人对峙。
萧离危默默蹭到裴司跟前,莫名道:“这是你做的?”
“不是,我让温大人稍安勿躁,接着等。他等不了,想要动手,我也没有办法。”裴司解释。
儿子是温大人的,他只能在旁提点,具体怎么做,还需温大人自己。
萧离危蹙眉,“这一手太冒险了。”
毫无胜算,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尸体,怎么定罪。
裴司说:“他有几封温信的回信,其他什么都没有。大国师有无数种说辞,压根没有赢的机会。不仅不会赢,还会打草惊蛇。”
萧离危说:“太冒险了。”
裴司回答他:“看着谋害自己的儿子的凶手高高在上,如日中天,心里怎么甘心呢。”
“是不甘心。”萧离危叹气,每回见到大国师,那张美艳的脸带着几分柔媚,很难想象出她的心如此狠辣。
两人窃窃私语,温大人一脸愤恨不平,其他人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裴司忽而说一句:“应该将郑二娘子喊来,她一定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她就这么喜欢看?你不要败坏她的名声。”萧离危没好气道。
裴司看他一眼,说:“在敌人伤口上撒盐,你不喜欢?她是人,不是神仙。”
一时间,萧离危无话可说。
大国师匆匆而来,她依旧穿一身道袍,将曼妙的身子藏于灰衣之下,减了几分媚色,添了几分清冷。
有些人初见大国师,惊叹于她的美色,纷纷抬首多看一眼,忽而,太孙轻咳一声,众人醒悟,纷纷低头,尴尬不已。
人来了,萧离危先开口:“大国师,温大人说你谋害他的独子温信,也是工部主事温信。”
大国师挑眉,微微一笑,道:“温大郎君在府里,不日将成亲,我怎么去谋害。”
“那是假的。”裴司慢慢说一句,“那是骗子,长得与温主事相似,坑蒙拐骗。”
大国师脸色骤然变了。裴司面带微笑,换了一副可人的面孔,同她点点头,“真的温主事生死不明,他去岁去接你回京,信中所言,接到你,不日回京,可你回来了,他则生死不明。大国师,给个答复。”
温信与温蘅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站在殿上者,皆是肱骨重臣,如何不知她二人之间的关系,一时间,心口原本的敬重都跟着消散了。
就连皇帝看向大国师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微妙。
不想,大国师脸色平静得很,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说道:“好,你们说我是温蘅,我也承认,但我与温信早就分别,北凉世子救我一命,见我模样好,心思单纯,圣女水土不服死在驿馆,他恐生事,令我取代圣女,这才安全回京。”
“温信哪里去了?”温大人猛地呵问。
大国师面向陛下,连一眼余光都不肯给养父,她同陛下揖首,认真说道:“我说了,温信与我分别了。他来接我,不过是想我回京与他为妾罢了,我也受过书香世家的教养,绝不与人为妾。我不想回京,便逃离温信身边,只我身无长物,不懂谋生,饿昏在路旁,是世子搭救我。我已死过一回,往日温蘅的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温大人震怒,指着她说道:“我温家养你十多年,不求你感恩图报,你却满口陷害我儿。旋即望向:“陛下,大国师谋害臣的犬子,望陛下彻查。”
“哦?”大国师笑了,“温大人可有证据,温信的尸体在哪里?可有证人目击,您张口说来,害我清誉,是何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明显是大国师站在上风,萧离危断案如神,闻言就知晓此事只会作罢,要证据没有证据,要证人没有证人,温大人贸然揭破,实在非明智之举。
裴司倒是十分有兴趣地听着两人的话,在温大人气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他开口问道:“大国师,你在何处与温主事分开,何处遇到北凉世子?”
对骂许久,温大人幡然醒悟,直视大国师:“少傅所言极是,大国师说一说。”
大国师笑了,看向裴司,“少傅也觉得我谋害温主事?”
“关我何事?我只是不忍陛下听你二人骂街罢了。”裴司故作叹气,“你说一说在哪里分别,在哪里遇到世子就可,若对上了,那就证明您的无辜。”
对上什么?
大国师心中咯噔一下,莫名惶恐。裴司与她养父可不是一路人,裴司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在哪里遇到世子,我已记不清了。醒来后就在驿馆。”
“哪里的驿馆?”裴司继续追问。
大国师脸色微变,裴司出列慢悠悠地走过去,“不瞒大国师,温大人将你流放之地的驿馆都查了一遍,就连世子入京暂住的驿馆也查了一遍。”
温大人确实出京,至于查到了些什么,外人都不知道。
大国师依旧面向陛下,道:“温大人若是查出什么,大可直言,来套我的话是何意?”
“大国师莫慌,我这是替你洗清罪名,您说一说在哪里分别的,说清楚就与你无关,毕竟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失踪一年,也不是你一个小娘子的错。”裴司急忙安抚大国师,“您说一说,就行了,怎么还急眼了呢。”
裴司故作友好,又作势去安抚温大人。见状,萧离危也去安抚温大人,“少傅说得在理,一个小娘子怎么会杀害成年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温大人也是个老狐狸,对上裴司深邃的目光,冷哼一声,“大国师,你怎么不说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养父,你就这么不耐烦见我?”
生育之恩大如天,温家养育多年,回头又杀害恩兄,这已不是寻常杀人了,而是忘恩负义,德行极差。
就连皇帝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大国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