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这一手,彻底将裴家的脸面撕碎了。
温言前一世就领教过疯子裴司的手段,可那是对外人。
如今面对的是裴家人!
“你这么做,二伯父三哥哥会恨透你的。你不想在家里住了吗?”
裴司平静地看着她:“我不做,他们就不会恨我吗?”
温言如被雷击,张了张嘴,裴司眉头松了松,开口宽慰她:“十一,我在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哥哥,祖母会不高兴的。”温言接受了,心中不觉忐忑,她知晓脸面是自己挣的,裴司这么做,是为五房挣脸面。
裴司叹息一声,低低地说道:“十一,总该有人来开口做这件事的,我不做,你不做,大房五房永远都抬不起头。十一,你是女娘,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温言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裴司与记忆里的疯子裴司不一样,可又觉得是一样的。
她心中一紧,抓住裴司的手,“哥哥,我不需要你出头,你是裴家干干净净的郎君、不能……”
“十一、我交给衙门去做,就是最光明,交给律法来惩治,哪里不对吗?”
裴司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眉眼端庄,他的目光清明。
温言被说服了,觉得很对,交给老夫人处置,压根就是不对的,只会助长二房风气。
“那你要保护好自己。”
裴司在意她的神情,见她释然了,便说道:“我先回去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与六娘九娘分着吃。”
温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裴司走了,温言才松开手,掌心里捏出一团汗水,裴家要乱了。
大乱一回。
她不敢停下来,放下包袱去五房找裴知谦。
风风火火赶到五房,裴知谦端上茶才吃了一口,她屏退婢女悄悄开口:“大哥哥将二房告了,要出事,我来告诉您一声,别插手。”
裴知谦愣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接着站了起来,“小兔崽子,办的什么事。”
“阿爹,他为了谁?”温言急了,双手抱住裴知谦,急得:“他为了你、为了阿娘,你不理解他吗?”
“我……”裴知谦骤然就发不出脾气了,伸手摸着女儿的脑袋,“我不是说他不对,太莽撞了,家丑不可外扬。”
温言抬首,怒视自己的阿爹:“当年是谁将大哥哥有病的事情传出去的,三哥哥在官学里不认亲哥哥,你还要他忍吗?”
裴知谦哑口无言,瘫坐下来,“可、可也不能、唉……”
“二房与宋家议亲,这个时候无异打断了二房的腿。”
温言无动于衷,道:“因果循环,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怪谁呢?你打我一巴掌,我就不该还一巴掌吗?阿爹,你该努力些才是。”
最后一句话让裴知谦笑出了声,道:“留下来,让厨房里做两个好菜,我们一家四口吃个团圆饭。”
“你不管了?”温言挑眉。
裴知谦爽朗地摇头:“不管了,管好我的生意就成了,其他事情,不管了。”
父女二人说了会儿话,乳娘将十三郎抱了过来。
周氏也从里屋出来了,眼睛红红的,裴知谦不好说什么,示意女儿去安慰一句。
温言上前说了两句好话,周氏依旧耷拉着脸,温言就让十三郎去哄她。
十三郎喊了两句阿娘,周氏就笑了,搂着十三郎喊乖乖。
温言看开了,早就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伤心了,上辈子那么期盼温家父母对她多看一眼,争来争去,最后是谁,都不清楚。
如今身份清楚了,周氏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强求。
自己活好就成了。
晚上厨房送来七八个菜,裴知谦喝了两杯,倒第三杯酒的时候,二房的婆子哭着过来了。
“五爷、五爷,不好了,出事了,衙门里来人,将二爷二夫人带走了。”
裴知谦心里有数,也不慌了,淡定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转头看向婆子,眯着眼睛:“你说什么,谁把二哥带走了。”
“阿爹醉了。”温言附和一句,她看向周氏:“阿娘,你去看看。”
“我?”周氏疑惑了一声,指着自己半晌不明白,“我、我怎么去。”
温言便又看向婆子,无奈地说道:“阿爹醉了,你去找大伯父。”
婆子哎呦一声,哭喊道:“大爷不在府上呀,十一娘,您让五爷喝完醒酒汤,洗洗脸,就醒了呢。”
裴知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后就砸了酒杯,怒视传话的婆子:“胡言乱语什么,我二哥在院子里好好的,滚出去。”
婆子跪在地上没动,裴知谦撸起袖口就要打人,婆子见状,连滚带爬地走了。温言起身,“阿爹,你醉了就歇着,我去二房看一眼,让银叶给你传话。”
裴知谦点点头,嘱咐她:“自己注意些,看一眼就回来。”
“知道了。”
温言提着灯,拉着银叶去了。
银叶紧紧握着她的手,身子抖得厉害:“主子,我害怕。听说官差们拿着刀,凶神恶煞的,大晚上、怎么来抓二爷二夫人。”
“自然是做了不好的事情,违反律法,你怕什么,你又没有做违背律法的事情。”
温言语气平静,并不慌,官差再凶神恶煞,也比不过二夫人的两面三刀。
人不可貌相!
赶到二房的院子,二夫人与二爷都已被带走了,四娘坐在椅子上哭,哭声凄凄。
老夫人也是愁眉苦脸,俨然是吓到了。
“祖母、四姐姐。”温言上前行礼,乖巧的打招呼,低眉顺眼,解释道:“阿爹醉了,阿娘派我来看看,可有帮忙的。”
话音落地,四娘变了脸色,哭得梨花带雨,捏着帕子哭着看她:“你帮什么,你们五房去衙门里告状,回头又来装什么良善。”
温言冷了脸色,反问道:“五房为何要告二房?”
“我阿娘是犯错,阿爹都道歉了,你们违背祖母的意思去衙门里告,你们的心怎么那么黑。”四娘哭得肝肠欲断,哀柔的质问她:“我阿娘犯错了,都改过了,你们竟然这么狠毒,难不成你想要她们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