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一夜。
回到休息房间的桀靠在窗边,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朦胧的景色,安静下来之后,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出身在第二十区,立志要改变命运的自己。
想到了初遇梅,还有结识苍夜的记忆。
想到了刚刚成立黄巾军时的艰难。
如今,距离成为七影,已经只差一步。
“咚咚”门外,出来了敲门声。
“谁啊?”“是我。”是梅的声音,桀有些奇怪的打开门,看见脸颊微微泛红的青梅竹马,“这么晚了还不睡,你……是不是喝酒了?”“稍微喝了点,毕竟宴会上有那么多好酒,喂,你就打算让我站在走廊里和你说话吗?”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在梅的质问下,也不得不让开道路,任由对方进入房间里。
梅在桀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还以为,会给你的房间安排的大一点,结果还是比较公平的嘛。”“废话,我要那么大的房间干嘛,反正只是用来休息的,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有心事?”桀从房间里预留的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梅,“有那么一丢丢的心事吧,说起来,你也见过乔穆了,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总觉得乔穆和尼摩之间的火药味已经路人皆知,我们也必须要做出选择。”接过水杯,很是自然的坐在床沿上,梅一边喝水,一边询问着桀的决定。
“惭愧的很,我还没下定决心,无论在尼摩或者乔穆眼中,我们始终都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悲哀的是,身为棋子在大部分时候,是不能自己决定命运的……”桀依靠在墙边,面露难色的叹息起来,“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勇往直前,毫无畏惧,可是,越是向前走,身上背负的东西就越多,然后……我就会变得懦弱。”“懦弱什么的,和你实在不搭配啊,桀,在我的记忆里,你永远是冲在第一个的人,我和苍夜经常会因为抉择是否正确而犹豫,但你不会,你是……引导我们前进的太阳,不要害怕,你只需要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判断,我们所有人都会跟随你。”白皙的双手握住了带有桀余温的水杯,梅仰着头认真的对桀说道。
“可这次不一样,梅,错误的选择会害很多人死,我最害怕的是……无法保护你们。”仿徨的抬起双手,张开在眼前,桀曾经对自己的力量无比自信,可如今前方的敌人很有可能是那位金,“真是丢人,我竟然也会害怕……”水杯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回到原位,梅轻轻一个纵身,扑到了桀的身上,将他牢牢的抱住,耳朵紧紧贴在这位年轻人的胸膛上,“没必要道歉,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会感到迷茫,害怕都是正常的,不如说,我也在害怕……我害怕我们会死在这一次的七影内斗中。”“我不会让你死的,梅,哪怕赌上我的性命。”对梅的拥抱微微有些意外,可桀很快回应般的用双臂将怀里的梅拥紧。
贴在桀胸膛的梅听到了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还有那熟悉的味道,将她环绕,这一刻,之前摄入的酒精仿佛变成了疯狂的催化剂,让梅鼓起勇气的抬起头,双手抓住桀的衣领,将他拉到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陪你一起,桀……以前约定过的,除非是死亡将我们分开……否则……你会永远的保护我!”不等桀的回答,梅已经凑上前,吻住对方的双唇。
这一夜,梅决定要在自己身上留下桀的印记。
而这一夜……
也格外的漫长。
看到梅进入到桀房间后的苍夜,只能茫然的躲在远处的拐角,而久久没有看到对方的离开,隐约明白什么的他背靠着墙壁,慢慢滑落,直到无力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最后用双手捂住脸……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的心情去面对。
他是桀最好的朋友。
可他,也是深深爱着梅的男人。
夜还在继续。
苏恪完成了巡视后,来到塔薇亚的房间外,这位大小姐说是要交代自己明天的行程,也只能乖乖的回来。
抬手敲门的瞬间,门竟然直接被打开了,奇怪,这女人怎么连门都不锁?苏恪顺势踏入房间里,一片昏暗,似乎就连灯都没有打开,心中莫名的产生出一抹不安,难道说塔薇亚出了意外,可漆黑的房间里,显然是有人存在的。
“咔嚓”房间的门忽然锁上了,下意识想要出手的苏恪突然停住了动作,他感觉的到,房间里唯一的人就是塔薇亚,随后一对光滑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尽管在自己设想的可能性中,的确存在这么一个情况,但真的面对时,苏恪还是有些愕然和不知所措,身后有一对柔软的物体压在自己背脊上,这让杀伐果断的苏恪多少有点动作僵硬起来。
许久,背后的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如此安静的抱住自己,总算是调整好心态的苏恪低声咳嗽了两下后问道:“塔薇亚?”身后依然沉默不语,可听觉远远强于普通人的苏恪自然能听到塔薇亚那急促的呼吸声。
“我说……我可以转过身来吗,反正你关了灯,我也看不清。”
“笨蛋……窗外不是有光可以照进来吗?”终于按奈不住的蹦出一句话,塔薇亚松开了双臂,向后退了几步,苏恪这才觉得呼吸顺畅的转过身来,依靠着外面黯淡的光芒,可以看见塔薇亚低着头,满面桃红的站在自己面前,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紫色睡衣,勾勒出被隐藏起来的曼妙身材,两人对视的瞬间,都选择了沉默,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可能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恪已经将塔薇亚压倒在柔软的床上,居高临下的俯瞰这位带着傲气的大小姐。
关于塔薇亚这么做的理由,可以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爱,也可以当成是面对未知恐惧而产生的行为,但究竟是什么理由,压根就不重要。
万事,并非一定要有理由。
有时候,一切就是如此的顺其自然。
不知过去了多久。
睁开双眼的苏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躺在自己怀里的塔薇亚,像只光洁的小猫,蜷缩着依偎着自己,而苏恪此时却悄悄的将她移开,走下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刚刚,他曾经告诉帕斯通自己有一个计划,本来还想等待契机,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今晚莫名其妙的突袭事件,还有塔薇亚的行动,都给自己创造了最佳的环境,回头看着还在床上,带着甜美笑容沉睡的塔薇亚,一闪而逝的愧疚之心很快被压制下去,回到自己房间的苏恪从床底拉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套和黑道成员相似的西装,还有一块随处可见的面具,动作迅速的换上了西装,戴上面具,然后从箱子的角落里拿出了一瓶小巧的药水,返回到塔薇亚的房间里,确认她没有醒来后,打开药水,将其放在了对方的鼻尖前,这是一种特殊药物,可以让人深度睡眠至少三个小时以上,而自己,需要塔薇亚保持沉睡,成为自己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对不起……”看着塔薇亚熟睡的模样,苏恪仅仅是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从窗口跳了出去,直奔目标——尼摩的房间!
人们在迷茫时,往往会沉醉于甜美的梦境和怀念的记忆里。
似乎谁都不能免俗。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汹涌的雨水洗刷着第二十区的各个道路,甚至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尼摩一摇一晃的沿着墙壁向前艰难的前进,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冰冷的雨水甚至渗透了自己的外套,直入骨髓的寒意让他的牙齿不住的打颤,可更让他感到疲倦的是腰间还在流血的伤口,好不容易找了一处看起来是废弃的老屋,一脚踹开了门,走进去,跌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低头查看起伤口,忍不住咒骂起来:“妈的……那群混蛋下手真狠……是要我的命啊……不过,我也算是捅死了他们的头目,嘿……这下回去可以有个交代了。”自言自语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群追杀自己的家伙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在这样的大雨天气,还死死咬住自己不放,当他们看到残留的血迹后,追到了这间废弃的老屋里,看到尼摩正坐在地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尼摩,你死定了,杀了我们的头,你以为你可以活着离开?只要把你的脑袋带回去,我就可以成为这片地区新的首领。”为首的男人面容狰狞,手上还握着明晃晃的尖刀,在他身后,还跟了三四个同样凶神恶煞的部下,“啧……少做梦了……能爬上去的人,是我!”接到这样的任务已经不是第一次,尼摩虽然个头不高,可他依靠着敏捷的速度,一次次让他化险为夷,而如今,在对方放松警惕的瞬间,尼摩突然暴起,右手里暗藏的尖刀飞快的横扫过去,可是腰间的伤口和被大雨夺走的体力让他棋差一着的在即将砍中对方的瞬间倒下了,而惊魂未定的带头混混随即恼羞成怒的咆哮起来,举起尖刀就要刺穿尼摩的脑袋。
“难道,在这里就要结束了吗……”尼摩拼命的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过多的失血,还有冰冷的雨水,包括刚刚最后暴起的力量,消耗完了他最后的一丝体力,“我的野心,结束了吗?”“唔……”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想要刺死尼摩的混混不知为何飞到了屋外,在雨水中狼狈的打滚,此时,虚弱的尼摩才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喂,你小子闯大祸了,你刚刚踢飞的可是未来掌管这片区域的黑蛇大哥!”“你死定了,黑蛇大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周围那些才反应过来的部下们一边骂骂咧咧的威胁,一边冲出屋外,去扶起他们口中的黑蛇。
“给我干掉他!”从泥泞的泥水里站起身的黑蛇浑身变得一片乌黑,气急败坏的下达了命令。
没多久,黑蛇和他的部下都躺在了外面的地上。
尼摩呆呆的看着年轻人赤手空拳的解决了这几个混混然后似乎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转身走向了这间老屋的角落,那里正放着一张破旧的被子,看来这个年轻人是在这里休息的。
“那个……你能扶我一把吗?”眼看对方要管自己去睡觉,尼摩连忙求救般的喊出声来,可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没有动作,“我可以给你钱,真的,只要我活着回去复命,这次我可以拿到很多钱,我叫尼摩,不会骗你的……能……帮帮我吗?”对方迟疑的站在原地,尼摩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三十秒,随后,对方终于走过来,一把扶起尼摩,通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感觉出这位年轻人手臂拥有很大的力气。
“谢……谢谢……你……可以扶我离开这里吗……去我大哥那边,不会亏待你的。”如果继续待在这种鬼地方,尼摩敢肯定自己会没命,虽然黑蛇等人暂时被打趴下了,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人追上来。
打倒黑蛇的年轻人用麻木的沉默回应。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我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我知道,像我们这些出来混的,要讲义气,我不会伤害救过我的人。”此时,虽然有着远大理想,但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七影的尼摩真挚的保证着,他很清楚,凭自己,估计走出这间破屋就会脱力的倒地。
男人歪了歪脑袋,尽管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可他还是搀扶着尼摩开始走向屋外,躺在地上的黑蛇等人本来想起身继续动手,但又被年轻男人一脚踢回到地面上,尼摩这才长舒一口气的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安全的回去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尼摩,刚刚和你说过的。”雨声很大,艰难走在路上的尼摩很热情的介绍着自己。
“李博儒。”而在大雨中,搀扶住尼摩的男人只说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