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五十七序列· 天马综合学苑（七）

灰色的审讯室内，前后有几位警员进入到里面，而被审讯的对象正是被逮捕回来的王旭飞，面对警员们轮番的轰炸和审讯，他表现的很是坦然，冷静的向审讯警员询问时间，甚至还有心情要求给对方自己来一杯加两块方糖的热咖啡，哪怕是在走廊里，还能听到这个男人猖狂的歌声。

审讯室外的走廊里，西门靳又踩灭了一根烟蒂，从逮捕王旭飞到押送回来审讯，何鑫那家伙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显然，他很清楚王旭飞这个男人的背景，半个小时内，已经接到了三次来帮忙疏通关系的通讯，就连天马综合学苑的校长佩卡也主动联系自己，话里话外就是希望冷处理这件事，生怕对学苑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感到头痛无比的西门靳靠在走廊的墙上，接着看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位警员满脸怒容的走了出来，在看到西门靳也在门口后，连忙点头打起招呼：“西门副科长，你也在。”“那家伙有没有招一点有用的东西？”对于这个烫手山芋，西门靳只能希望从中榨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承认了对待部分学生有过比较过激的动作，但一口咬定那是为了学生的未来，那是对学生的爱，简直是个混蛋，我们查到有好几个学生被他打断了腿，断送了体育生的未来，而他家里也是给了一大笔钱，让那些学生的家长全部闭上嘴。”负责审讯的警员撇向审讯室的目光里尽是蔑视，“另外，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他至少和两名女生，还有七位女性教师发生了关系，其中一名女生还是被强行侵犯的。”“就这些？就凭这些罪名，哪怕是送进监狱，不出几年，他就可以出来，有个屁用。”巴比伦城从建立起，虽然保留了死刑，但很少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在这个原本不属于人类的星球上，人口是极其重要的资源，不到万不得已，法官也不会给出死刑的判决，再加上王旭飞家里殷实的背景，花点钱，疏通点关系，甚至可能不到两年就可以安全出狱。

“对付这种家伙，除非有把握将他彻底按死在监狱里，否则……根本没有去动他的必要，第零科难道不明白，廉价的同情，根本就不是正义吗？”原本希望通过第零科抓到那位连环杀人凶手，没想到，反而是先抓出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而被王旭飞今天痛殴的女生，如今已经被送进医院，听说是恢复了神志，但当警员赶到医院做笔录的时候，女生竟然缄默不语，到最后否认了王旭飞殴打过她。

这个消息无疑令西门靳愈发暴躁起来，站在门口的他都能听到审讯室内王旭飞得意洋洋的声音：“我说，警官，我可是一位认真负责的老师，和你们不同，我是很忙的，希望你们按照程序，尽快结束这种没意义的拘留行为。”抬起双手，甩动着拷在双手上的银色手铐，如同示威般的动作，令在场不少警员都有些怒气上头，但终究还是全部忍耐下来。

两天后，王旭飞被释放。

在警署门口，一辆银色的轿车早就等候多时，迎接他回去。

车内，王旭飞满是抱怨的骂骂咧咧，而司机则是专注的开着车，不发表任何意见，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归还的手环传来震动，连接后，是来自父亲的通讯，影响中的画面很是灰暗，仿佛不愿意露出面容似的，而对方的声音也是冰冷刺骨：“这次的事情，家里替你解决了，算上之前几次，你究竟要闯多少祸才肯安分？”“闯祸？我可是在爱着我的学生啊，错的是她们才对，明明我对她们灌注了这么多心血，却一个个心怀愤慨，一群白眼狼。”面对父亲苍老声音的质问，王旭飞则一脸的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一点错误，错的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学生，还有个竟然敢反抗自己的夏青老师，对面的男人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咒骂一声：“无药可救的废物，总有一天，我们会对替你擦屁股这件事失去耐心。”对面主动断掉了通讯，可王旭飞毫不在乎的用鼻子发出哼声，百无聊赖的开始通过手环投放这几天的新闻。

忽然，手环似乎失控般的开始投放起一段影像，就连前排司机的手环，也是同步的开始投放，而仔细看后，王旭飞突然浑身不自在的坐直起来，手环自动投放的影像，正是那天在体育馆内自己殴打那位女生的画面，影像中女生的面容不是很看的清楚，但自己的面貌，还有说的话，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是那个叫夏青的女人！”想到那天只有夏青在现场，一定是那个女人拍下来的，可为什么手环会不受控制的开始投放？王旭飞不知道的是，这一时刻，整座城市，凡是拥有手环的人，都看到了这段被自动投放出来的内容。

天马集团——天幕系统的控制室内。

“怎么回事，手环失控了吗？”“有人入侵了系统，播放了这段影像，我们暂时没办法阻止对方的行动。”“竟然强制所有手环使用了播放功能，那个混蛋……”“到底是从哪里入侵的，可以查到吗？”“正在追踪。”

整个控制室处于一片慌乱的时候，远在天马综合学苑内的苏恪则是刚刚结束了和暗枭的通话，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第零科的成员暗枭。

将夏青录下的影像无差别的投放给了整座城市的人。

接着，又开始联络下一个人。

对面接受通讯请求后，响起了天马集团少爷顾赫的声音：“我说，刚刚手环失控播放的那段影像，是你们的杰作吗？”“算是吧，毕竟影像的主角可是天马综合学苑的老师，想着还是和你们说一声。”听起来像是在道歉，可语气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苏恪只是从朋友的角度来和顾赫打一个招呼。

“你这完全是先斩后奏吧，不过，学苑里有人渣的情况我早有耳闻，但亲眼看到后，还是觉得……这样的家伙，真该死啊。”顾赫完整的看完了王旭飞施暴的全程，一想到这样的家伙在自家学苑里工作，就觉得恶心不已。

“可这家伙应该有些背景，通过钱搞定了很多受害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这么一个极端的方法来制裁他。”也许是考虑到顾赫未来天马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苏恪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这不是挺好吗，如果那些受害者学生的家庭需要，我可以免费替他们打官司。”不过，丝毫不在意自家集团旗下学苑受到负面舆论影响的顾赫坏笑着咧开嘴。

另一头的苏恪明显一愣：“哪怕会影响到自家开办的学苑？”“这有什么关系吗？”对顾赫而言，如果自己可以拥有力量，自己一定会亲自去料理掉王旭飞这个垃圾。

“听起来，你好像还没有放弃那个梦想。”想起很久以前顾赫和自己提过的梦想，苏恪恍然大悟。

“之所以被称为是梦想，不就是因为无法舍弃吗……”身为普通人，但却向往着登上那些超人们的舞台，这就是顾赫的野望。

许久的沉默后，苏恪缓缓问道：“你……还在渴望成为英雄吗？”

“有何不可？”掷地有声的反问。

“你替那么多人免费，甚至倒贴打赢官司，你……已经是他们眼中的英雄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在苏恪看来，顾赫之前所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被称为英雄。

“可远远不够，我深刻感觉到，哪怕是如此努力的情况下，依然有力不能及的时候……有时候，光凭法律，是无法实现正义的。”世界的黑暗，又岂是一个人可以打破的。

蚍蜉撼树。

往往被人视为愚蠢的行为。

“我们和你是不同的，记住这点，顾赫，你有着光明的人生，千万不要踏入不该触碰的黑暗中。”听到顾赫言语中对使用暴力特权的向往，苏恪罕见的严肃纠正着。

“瞧你那么一副严肃的口吻，好像怕我走上歪路似的，放心啦，我就算是个无可救药的富二代，也会至死做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富二代。”大约是意识到话题变得有些沉重，顾赫嬉笑着结束了这段对话。

“不，我觉得，你很了不起，言归正传，这次的事情，希望你和你的父亲说一下，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毕竟，眼下的天马集团依然是顾铭焕的天下，苏恪也不想得罪那位天马集团真正的掌门人。

“老头子吗，没问题，我会去和他沟通的。”在顾赫看来，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入侵天幕系统，并且将王旭飞的罪行在全程播放，干完这一系列事情后，仅仅是苏恪和顾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算是将此事带过。

次日，天马综合学苑内虽然许多学生表面都和往常一样，但私下里，王旭飞的事情已经成为大家的饭后杂谈，因为学苑已经出示了公告，王旭飞因个人原因，被学苑辞退，至于后续，还会不会有人去起诉这个男人的罪行，目前尚未可知，不少被王旭飞霸凌过的学生们都在心中暗暗欢呼，盘旋在许多人头上的噩梦就如此简单的被驱散了。

在教室里上课的胡桃意识到能够将王旭飞的罪证通过手环自动播放给巴比伦城的每一位市民，这种夸张的事情，也只有第零科的大家可以做到，心下不由越发向往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早上几节课，她压根就没有听进任何东西，而是悄悄的关注着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苏琉。

而潜伏在学苑内的四人，也是收到了白岚的告诫，在之后必须要专注于本身的任务。

趁着大家都在上课的间隙，苏恪假意路过的来到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门口，学苑专门为生物老师邹云准备了这间房间，据说，里面老是传出奇怪生物的悲鸣声，观察一会后，苏恪敲响了门，里面毫无反应，几次尝试后，苏恪用力一推，发现办公室的门并没上锁，便直接推了进去。

整个办公室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阴暗，所有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只留下几道缝隙，让微弱的光芒照射进来，角角落落都摆满了玻璃缸，装满了各种小型的动物。

“请问……有人在吗”朝着房间里喊了一声，声音开始回荡，但依然无人应答，有事先查过课表的苏恪很肯定，这个时间点，邹云是没有课的，于是继续朝房间深处走去。

在最里面，是一张堆满了稿纸的办公桌，弯曲的台灯似乎也因为使用年限已久，变得昏暗，就在这时，苏恪突然发现，办公桌后的地板上，露出了横躺在地上的脚，惊讶之余立刻上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厚实镜片的他正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没有反应。

“喂，没事吧……”连忙在旁边蹲下，可就在苏恪要伸手去检查的时候，地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恪：“你是谁？”“哎？啊……你好，是邹云老师？”略显尴尬的初次见面，苏恪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

“是我。”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邹云抬手揉了揉那头天然卷的黑发，接着用双手摘掉了藏在耳朵里的小型耳机，苏恪这才知道为什么喊了半天没反应，敢情这家伙是戴着耳机躺在地上睡觉？

站起身的邹云舒展着身体，然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实验室里？”

“是我冒昧打扰了，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苏恪，因为刚来这里的关系，想认识一下各位老师。”用了一开始就想好的借口，苏恪伸手想要和对方握手，而邹云却是认真的凝视着苏恪递来的手掌，出人意料的眯起双眼：“你的双手，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我平时有练习格斗术的爱好。”之前因为也有出手教育卡纳伽这群家伙，苏恪也是提前想好了类似的借口，只是，他没想到最先用到的地方是在这位邹云老师身上。

“嗯……是吗，我不太喜欢和人类握手，细菌的传染，会影响我的实验，抱歉了。”说着抱歉，可脸上则毫无这种觉悟，接着邹云走到了排列整齐的玻璃缸旁，开始观察里面的动物，右手很是顺手的套上手套，然后从其中一只培养器皿中捞出了圆滚滚的蓝色蛤蟆，但与地球的蛤蟆不同的是，这只蛤蟆有四只眼睛。

“古兰蛙，这是我们人类对它的命名，在原住民眼里，这是代表着风调雨顺的神圣生物，哪怕，古兰蛙具有极强的毒性。”“哎……是吗，我对这些奇怪的生物不太了解。”总觉得，对生物如此有兴趣的样子，很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苏恪脑海里，浮现出了邹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