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七十序列· 暴雨侵袭（中）

昏暗的单人宿舍内，本想小睡一会的杰力塔却被外面的雨声搅得心神不宁，一次次躺下又起身，重复着如此无意义的行为。

出身在一个富有家庭的他，很少会感到烦恼，直到五岁那年，母亲的离世，仿佛在那一刻，掏空了他的灵魂。

尽管父亲为了弥补杰力塔缺失的母爱，对其百依百顺，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内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法得到满足。

来到天马综合学苑后，因为身材瘦弱的关系，也偶尔会受到一些学生的欺负，可很快，通过父亲的关系和学苑校长打了招呼，佩卡也对一些问题学生进行关照，让他们不要对杰力塔出手。

但对于生活，早就失去希望和热情的杰力塔，始终都浑浑噩噩。

在某个普通的下午，他遇到了改变自己的人。

“轰隆”惊雷落下，让杰力塔从思绪中返回现实，外面的暴雨来势汹涌，不知道江悦老师有没有安全的返回到她的住处，从床上跳下，来到窗边，看着雨水淋的模糊不清的窗面，内心中升起了一股小小的不安，自己对最重要的江悦老师撒谎了，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后，是否会原谅自己。

教学楼的走廊内，全身漆黑的铠甲人正逼近向柔弱的江悦，满是调侃的拉长了声音：“你可以试着向你那位可爱的小宠物发出求救，但我想，无论我们在这里闹得多么大动静，他都不会察觉的。”“少糊弄人了，一旦你大肆使用龙脉能量，杰力塔必然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关于这点，既然杰力塔可以感应到学苑内还有其他人觉醒，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这点距离，他必然也会感应到什么。

“呼呼……哈哈哈哈哈……”可听到江悦自信的反驳后，铠甲人反倒是停下脚步开始大笑，“那小子，还真是喜欢说无聊的谎话，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想在你这里得到重视和表扬，就会炫耀着自身的力量和天赋，而事实就是，杰力塔会知道我的存在，并非是因为他能察觉到我，而是……将我和他引导觉醒的人，都是一个。”“什么意思？”虽然一开始江悦也怀疑过，普通的学生在这个年纪突然觉醒可以使用龙脉能量，是不是有着某些人的指导和帮助，但杰力塔再三肯定的表示，他没有接受过其他人员的协助，自己也就不再追问，现在听铠甲人话里的意思，在天马综合学苑内，诞生出两位超人级别怪物，并非是什么偶然，而是某人的杰作。

被问到关键问题后，铠甲人只是沉默的回避了这个答案，重新开始走向江悦：“意思就是，杰力塔那小子压根就是一个无法感知其他人龙脉能量反应的菜鸟，至于让我们觉醒的人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今天，我的目的就是让你永远记住，不要试图来尝试和妄想控制我。”眼看这个奇怪的家伙无法用语言动摇，江悦看似漫不经心的抬手捂住了自己左眼，而右眼则是死死盯住对方铠甲下那闪烁的目光，嘴里继续示弱：“你也未免太过粗暴了，我可还没对你做过任何事情……并且，我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在你决定对我使用幻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明明用右眼一直盯住对方，可铠甲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来到眼前，让江悦退无可退，“你的右眼……是魔具——幻瞳，对吧？我可不会因为一时大意被幻觉夺走注意力。”“你怎么……”这是江悦最后的底牌，身为普通人的她，是无法对抗这些身体被强化后的超人们的，为此，她才移植了魔具幻瞳，作为唯一的武器，可为什么眼前的人会知道？

就在江悦露出震惊表情的瞬间，铠甲人的右拳已经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小腹上，整个人也是因此弯下身体，吐出一口清水，然后摇晃一下后倒在地上，对付一个普通人，已经尽量控制力度的铠甲人只是低头默默凝视着躺在地上昏迷的江悦。

而本该只有两人的走廊里，似乎又传来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富有节奏的，从前方漆黑的阴影中走来，伴随着外面的狂风暴雨，举着左手朝铠甲人打招呼的苏恪出现在了这里：“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返回宿舍而已，并不是故意目击到这个画面的。”“少骗人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的？”直到苏恪主动走出来，铠甲人才惊觉原来还有一个人在附近。

“大约是你刚出现那会吧，稍微感觉到有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身为老师，自然那要过来看个究竟。”当铠甲人出现在江悦面前时，苏恪也基本同时抵达了这里，但他选择了默默观察，没有立即上前，而当他从铠甲人口中听到江悦身上竟然拥有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魔具后，立刻联想到之前自己被袭击的那次，看来，当时救走那个狐狸面具人的就是江悦，而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家伙，大概率就是在医务室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杰力塔。

最终，眼睁睁看着江悦被对方一拳击倒才缓缓现身，一则是为了多观察铠甲人一会，二则自然是报了之前对自己施展幻觉的仇。

面对苏恪，铠甲人不再像刚刚那般从容不迫，从其警惕的状态来看，显然是清楚苏恪实力的。

“可以告诉老师吗……你是谁？”每接近一步，对面的铠甲人就会不动声色的悄然后退一点，苏恪有点意外，对方竟然会如此警惕自己。

“鬼才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答案，就用实力来击败我。”虽然对苏恪有些忌惮，可铠甲人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可以与对方一较高下。

“说的也是，那么，就让我用双手来剥下你的伪装吧。”身体被强化的瞬间，宛如猛虎出笼，苏恪的右拳率先打向了铠甲人的右腰，比起杰力塔，铠甲人的反应显然要快上许多，并且准确的判断出苏恪的攻击路径，伸手挡下。

“哦……看来你没有吹牛，的确要比杰力塔厉害不少，那么，老师要加速了。”伴随着加速二字落地，铠甲人的身体瞬间像是撞上了什么巨大的物体，猛然向后退去，身上赫然留下了两个凹陷的拳印，而挥拳打在对方身上的苏恪也察觉到，包裹在对方身上的，并非是什么铠甲，而是……密密麻麻的头发！

长吁一口气的苏恪压低身体，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嘴里则开始嘟囔着：“看来你也是具有异能的人，大概是控制头发之类的能力吧，将头发包裹在全身，变成如同穿着一副铠甲战斗。”被看穿能力后，对方不怒反笑起来：“如同传闻般可怕呢，第零科的苏恪警官，在和你交手之前，有人提醒我要格外小心你，尽管我觉得，已经对你非常警惕，但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我不是你的对手。”仅仅是短暂的交锋，就清楚的认识到了彼此的差距，这点也远远超过杰力塔，苏恪不禁吹起一声口哨，赞叹着：“清醒的头脑，不拖泥带水的战斗风格，还有……嗯，不管是什么方面，你都远超杰力塔，了不起，但赞赏归赞赏，做了错事，老师就要纠正你才行。”“你为何如此肯定我是学生，而不是老师呢？”扑面而来的压力并没有减弱，苏恪的双眼死死锁住了铠甲人的全身上下，不给对方一丝逃走的机会。

“瞎猜的，那么，可以告诉我，老师猜对了吗？”脚尖在谈话间悄悄向前挪动，而就在这一刻，从铠甲人身后传来一股令苏恪被迫停下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他不会忘记的。

在第二十区，自己潜伏在塔薇亚身边时，曾经感受到过这种感觉。

那是冯·内古特掳走塔薇亚后，自己暴揍了那位血族战士，而当时正因为自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凝视感，才导致冯·内古特脱身。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且扭曲的家伙出现在了铠甲人背后，脸上戴着的那块白色面具，瞬间让苏恪的杀意暴涨，比起之前的漫不经心，如今的苏恪，就像是在喷发的火山，距离他最近的铠甲人甚至变得呼吸困难起来，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从一开始苏恪就没有认真在和自己战斗，现在，那全身被愤怒点燃的凶神才是第零科苏恪的真正面目。

可即便面对这滔天的怒火，铠甲人身后的家伙也不曾出现过一丝胆怯，反而发出了嗬嗬的怪笑：“怎么了，苏恪警官，因为愤怒，使你什么都看不到了吗？”被这么一提醒，苏恪才意识到，眼前的家伙并不是自己要找的哀恸小丑，因为面具上并不是哭泣的表情，反而是一张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笑脸。

“你也是和药师，还有哀恸小丑一伙的吗？”看来，这群喜欢戴面具的家伙们，应该还有一个人数不少的组织，苏恪已经打定主意要连这个面具人也一起拿下。

“嗬嗬，看起来你似乎冷静下来了，如此正式的面对面，我们应该还算是第一次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狂喜小丑，也和你口中提到的两个家伙相识。”宽厚的手掌拍在铠甲人的肩膀上，示意对方退到自己身后，狂喜小丑则是拖动着扭曲的身体走向苏恪。

“面对面的话……确实是第一次，如果不包含冯·内古特因为你逃走的那次。”揭穿了对方惺惺作态的谎言，苏恪毫不留情的冷言相对，“不要以为你不是哀恸小丑，我就会给你好脸色。”“哎呀呀，你可真是偏心呢，苏恪警官，明明和药师那家伙玩的很开心嘛。”当走到苏恪可以挥拳打中的距离后，狂喜小丑很是自觉的停下了步伐，“如果是因为我协助冯·内古特逃走那件事你感到气愤，我可以向你道歉。”发出了毫无诚意的清脆笑声，苏恪面色不为所动的问道：“冯·内古特也是你们的人？”“不不不，我只是平时喜欢交一些朋友，冯·内古特就是其中之一，在交朋友的同时，我还顺便挖掘一下有潜力的年轻人，比如说，你们直接交手过的炼鬼，那家伙因为金基石的原因，失去了一切，所以，我给了他获得力量的机会。”伴随着炼鬼的名字，苏恪想起了那位使用火焰异能的复仇男子，然后，又望向了被对方护在身后的铠甲人，“也就说，杰力塔，还有你身后这位不知道身份的人，都是通过你，才觉醒的吗？”“没错，很简单哦，将龙晶，干脆的捅进他们的身体里，被选中的人，获得力量活下来，而没有资质的人，则会立刻消失。”这种被明令禁止的粗暴方法在狂喜小丑口中，被说的轻描淡写。

“你……应该知道的吧，用这种方法，是被禁止的。”当然，从对方的态度来看，显然对于这类禁令毫不在意。

“被禁止的原因是太过危险，可想要获得力量，危险一点又算什么呢，人类不总是喜欢做这种事情吗，标榜自己正义的同时，依然不停止对自己**的追逐，而且，我选择的人，都是他们自愿接受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拥有如此优秀的资质，苏恪警官。”整个身体伴随着激动的发言而歪斜着扭曲起来，狂喜小丑面具的双眼中满是疯狂。

失去了耐心的苏恪握紧双拳，摆出进攻的姿势：“我没兴趣和你争论这些已经被定论的事实，我也不管你身后的人是谁，更加不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我面前，既然被我遇到了，就交代出哀恸小丑的一切。”

而被如此呵斥的狂喜小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放声大笑：“看来，药师也没有将全部的信息告诉你呢，放心哦，我和药师那种阴沉的梦想家不同，我可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如果轻易的将哀恸小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就会失去许多乐趣了，这点，我和药师的看法是一样的。”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凝视着狂喜小丑和他身后的铠甲人，苏恪计算着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两人同时制服。

“苏恪警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敌人……甚至，我对你这个人的存在，很感兴趣，让我继续观察你吧。”察觉到苏恪毫不掩饰的杀意后，狂喜小丑颇为头疼的抬起修长的右臂，用握成拳的右手敲了敲脑袋。

“疯言疯语，你觉得自己走得掉吗？”警告的同时，苏恪已经移动身体向前开始奔跑。

“只要我愿意，当然可以，就算我没有刻意杀掉你的实力，但要离开，还是有办法的……”眼见苏恪已经逼近到眼前，狂喜小丑的身体开始变得扭曲和模糊，像是一阵朦胧的雾气，连带身后的铠甲人，凭空消失在了苏恪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