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二百一十七序列·聚沙成塔

在一阵阵刺耳的爆炸声中，第十四区支部的警员们已经驾驶着警车陆续赶来，但在前方，有一个男人挡住了他们。

停下警车后，全副武装的警员们纷纷下车，举枪瞄准拦路的男子，而对方一边举起双手，一边打开了手环内的身份信息大声解释起来：“我是天马集团顾铭焕的儿子顾赫，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有一位警员向前仔细看了下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抬手示意众人解除警戒，然后带着歉意道：“抱歉了，顾少爷，现在是特殊情况。”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是那赫赫有名的天马集团大少爷，警员们可不想无故去得罪这样的家伙。

“我知道，所以才来提醒和阻止你们过去，现在第零科的苏恪正在和那头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怪物交战，他让我提醒你们不要靠近过去！”像是为了验证顾赫的话，前方又传来一声剧烈的冲击声，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在发射火炮，警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愣在原地，从前方的动静来判断，那已经是超越普通人可以干涉的战斗，带头的警员刚想上前一步，就看到前方一处高楼的墙壁毫无征兆的碎裂开来，随后，从裂缝中冲出巨大的黑影，和另一个相对瘦弱的身躯碰撞在一起，地面也因为承受不住这番冲击，而开始出现裂纹。

“这简直是怪物在战斗嘛。”哪怕是手握最新型号的龙脉能量枪械，可这些警员们也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顾赫也是感觉不妙的躲在了警员们的后方，嘴里奇怪的嘟囔着：“奇怪了，苏恪竟然这么久还没有制服对方，刚刚也是，吃了那小子正面一拳，对方像没事人似的……”这在顾赫认识苏恪以来，是几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远处的战斗，也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

苏恪连续的发动进攻，铁面人也是全部承受下来，但就如同自己的攻击没有造成伤害一般，这个异常的情况让苏恪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重新审视起这个对手：“无论怎么攻击，都好像没有效果，这是你的异能吗？”“啊……唔……啊……”对牛弹琴的感觉，让苏恪着实有些无奈，眼前的铁面人就连语言能力也没有，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毫无战斗经验，不，应该说，这家伙正在通过和自己战斗来培养战斗经验，果然，铁面人握紧右拳，向后拉动，随后宛如炮弹般弹射挥出，干脆的出拳动作，完全的模仿了刚刚的苏恪，来不及多想，苏恪也是立即挥拳迎击，两人的拳撞击在一起，拳风开始势均力敌的抗衡，凡是想要靠近两人的一切生物，都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退。

“这家伙……已经逐渐学会如何使用力量了？”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虽说是苏恪仓促的出拳，但铁面人正在快速的在吸收和学习自己的技巧，尽管自己不觉得会输，可让铁面人继续成长的话，带来的破坏会更严重，也就是思考的间隙，铁面人用右腿猛烈踏地，推动身体俯冲过来，看起来，对这种技巧的运用，也让铁面人感到了新鲜和有趣。

凭借冲刺，来到苏恪面前，硕大的右拳轰鸣而去，可打中的地方空无一物，苏恪瞬间低头避开，右掌则是顺势从下而上的击打在铁面人下颚上，只要是生物，从下颚给予重击，都会造成强大的破坏力。

“咔嚓”那巨大的铁面具崩裂开来，变成一块块碎片落地，而面具后的面庞则是一团诡异的白色肉块，能够看见巨大的嘴巴，里面是两排尖锐的牙齿，可除了嘴巴，整张脸上就没有其他的器官，而且，苏恪预想中的伤害依然没有浮现，眼看着因为愤怒而胡乱挥舞起双臂的怪物，苏恪又一次盯住了对方右边胸口上的数字——sr-8，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懂，淡淡分析道：“看来是我误会了一点，你根本就不是人类，又或者是类似实验体一般的存在，sr-8，这就是你的名称吧？”这一次，眼前的怪物突然有了反应，挥舞的双臂也垂落下来，那和一团肉块没区别的脑袋时不时摇摆起来，对sr-8这个数字显然产生了某种回应，不过，短暂的冷静后，变成了更加暴虐的嘶吼，双手用力的抓着那勉强可以被称为脑袋的部位，苏恪只是淡然的看着对方，双手已经呈现出爪状：“看起来，sr-8这个称呼对你而言，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既然如此，就让我解脱你吧。”“啊！”撕裂开的口腔内，喷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名为sr-8的怪物预判了苏恪即将发动的致命一击，率先扑了过来，这一次，它很聪明的选择了不再简单的挥拳，而是用左臂猛烈砸击地面，冲击力让苏恪脚下本就碎裂的地面变得愈发凹凸不平，迫使苏恪朝着旁边挪动身体。

也就是在苏恪移动的时候，sr-8仿佛事先猜到了动向，提前绕到了苏恪的后方，而在移动的苏恪完全没想到，一直依靠本能战斗的怪物，学会了思考和设置陷阱。

同时，意识到的就是自己的处境很不妙，想要扭身反击的时候，背后已经传来一阵陌生的冲击力，sr-8的拳，第一次有效的打中苏恪，将这位第零科最强战力打飞出去。

在半空中艰难的翻滚数圈后，苏恪平稳的落地，随后用手伸到后背，眉头紧皱：“我现在又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你这家伙，真的只是一头没有思考能力的实验体吗，无论是学习的速度，还是战斗的风格，都在快速的进化……另外，还拥有被攻击也会安然无恙的身躯，到底是谁，创造了你这么危险的怪物！”“啊啊啊……我……不……是……我……”令人吃惊的是，sr-8嘴里开始吐出模糊但逐渐有意义的词汇，但下一刻，它又被战意所吞噬，双臂上的肌肉开始鼓动起来，就连身体，也似乎有变大的迹象，在这个糟糕的时刻，手环里传来了白岚的声音：“喂，苏恪，那边情况如何了，你一直都没有回复我的消息。”“遇到了一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普通的攻击都对它不奏效。”如果开始还抱着完成任务，快速解决对方的想法，这时候的苏恪，已经有了要彻底摧毁掉对方的觉悟，“如果说，一开始遇上它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状态，那么现在，它已经成长为了青壮年。”“可以……活捉吗？”之所以那么急的联络苏恪，正是因为收到了类似的指令，不过在听到苏恪的判断后，白岚深知活捉恐怕是不可能的妄想。

“活捉……那就只能请你回答上面那些蠢货，这样危险的家伙，我只能将它直接杀死。”话音未落，sr-8的身影突然消失，凭借脚步的移动声，苏恪立即捕捉到对方移动到自己身后的踪迹，回身的刹那，右手已经朝着对方的位置伸去。

拟兵式——白刃。

右手化作锋利的刀刃，将从后方袭来的sr-8拦腰斩断，与下半身分离的sr-8还没彻底感受到身体被撕裂的痛楚，飘在半空的它还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苏恪，可是，等待它的攻击也并没停止。

拟兵式——神枪。

苏恪的右手这次是笔直的刺出，从sr-8的喉咙处刺穿，溅射出来的鲜血沿着用来贯穿他的手臂开始流淌下来，凝视着那鲜红的血液，苏恪若有所思的看着在自己手中挣扎，然后逐渐失去呼吸的怪物发出一句感慨：“原来，怪物的血也是红色的。”随手一甩，那沉重的半截身体飞到了旁边的废墟上，也直到此时，远处的警员们终于开始围拢过来，望着第十四区最为繁华的一处地带，已经变成了满地狼藉，还有喉咙被破了一个大洞，身体被斩成半截的怪物，带头的警员先是来到苏恪面前，感激的说道：“是第零科的兄弟吧，多谢了……如果换成我们鲁莽的来对付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场。”“上面似乎想要活捉这家伙，不过考虑到这家伙特殊的体质，是办不到了，尸体后面应该会有专门的部门来接收，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返回时代广场去做护卫工作。”用力甩着手臂上沾染的血迹，结束掉和sr-8的缠斗后，冷静下来的苏恪莫名感到一种被人算计的不安感，不等第四科的警员们好好感谢他，就打算赶回去，果然，通讯那头的白岚再一次联络了他，接通后就是焦急的指令：“苏恪，那边解决的话，立即返回时代广场，出事了……”

就在第十四区因为sr-8这头怪物发生骚动时，远在第十一区时代广场的弗里德浑然未知的继续着他的演讲。

时而激昂，时而低沉。

“最近常有记者和媒体问我，我有做过什么值得让自己骄傲的事情？我思来想去，似乎，也没几件值得被大家广为传颂的事情，我每天都是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比如要帮女儿准备第二天的午饭，然后送她上学，接着去工作，去帮那些我认为需要帮助的人努力打赢官司，我会在黄昏降临的时候，看到收摊的老人，上去帮忙顺手推一下他们的货车，在遇到迷路的孩子时，我会绕一下远路，将他们送回家，我会路过那条街坊领居聚集的小路，聆听着他们的欢笑和烦恼，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我却觉得，每一件事都会让我干劲十足，有的记者会笑着说，这压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我也这么认为，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凡的中年人。”

“我会因为女儿考试考砸烦恼，也会因为她的懂事而激动流泪，我会因为邻居的一句感谢和称赞，高兴的多喝一小杯酒，我会因为帮助无辜的人打赢官司而放肆大笑。”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和伟大的人，我的固执往往连女儿也会觉得头疼，这时候，就有人会问我，如此普通的你，怎么会想到去竞选市长？没钱没势，也没有任何的背景支持，不自量力的想要染指这座城市的最高位置。”

“起因大概就是因为我的平凡，我看到明明是清白的人，蒙受不白之冤的跪地痛苦，而我无力拯救；我看到从千里之外的城市，移民至此的中年夫妇，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后病倒，却连看病的钱都支付不起，只能无助的待在勉强被称为家的破屋子里等死；我看到……拥有才华，却输给家世的年轻人，一振不撅的倒下，变成了废物；身为普通人的我，看到了太多无法改变的事情当然，我知道市长并非是万能的，市长只是一个职务，一个名称，而不是神，但我也深知，只有登上那个位置，才可以更多的帮助到别人，每一个市民，每一个移民而来的普通人，所有的普通人，我想给予他们一个普通但幸福的生活，让他们发自内心的说出那句话，巴比伦城，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是属于他们的家园。”

淅沥的雨声，无法盖过弗里德的声音，这位出身平民的男人，用他火一般的意志，点燃了听众们的心，本来不少准备看笑话的人，也逐渐脸色凝重，和金基石不同，那位身份高贵的议员，习惯于给所有人许诺，和画下缥缈美丽的未来蓝图，弗里德则截然相反，就像是在述说着普通的一些人生经历，就如他对克洛维提及过的，他清楚这座城市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而金基石等候选人从来没有去重视过他们手中的选票。

而这些每天努力生存的人们，也没有去重视过自己手中的那份权利，毕竟，所谓的竞选距离他们太过遥远，普通人往往只能看到眼前的幸福和困苦。

还有明日的生存。

但正是这些数不清的普通人，才组成了这座城市。

被金基石轻视的这些普通人，汇聚在一起，将会变成惊人的力量。

如同那一粒粒细小的砂砾，每一粒都会轻易从我们的指缝间穿过，可当砂砾聚集在一起。

承受不住的，将会是我们的手。

弗里德缓缓抬起双手，仿佛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们，变成了漫天落下的砂砾。

汇聚在一起。

聚沙成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