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三十九序列·暗流汹涌

第二十区，黑市。

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内。

这是整个黑市最大的赌场，也是七影之一王凌轩的产业。

控制着整个第二十区的赌场，也作为别人眼里乔穆的铁杆部下，今天的他少见的坐在那间大到吓人的办公室内，处理着堆积了一段时间的文件。

身旁静静站立着他的专属女仆雪姬。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可以听到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直到，王凌轩彻底失去耐性后，随手将钢笔丢在桌上，伸起懒腰的同时询问着身边的雪姬：“最近，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您是指……发生了鼹鼠被逮捕一事后第二十区内部的反应吗？”雪姬当然明白自家主人想要问的事情，同时弯下腰，捡起了被主人任性乱丢的钢笔，“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暂时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暂时吗……”咀嚼着这个耐人寻味的词，王凌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嗤笑，“也就意味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您认为，会有一场针对乔穆先生的暴风雨吗？”虽然雪姬知道有不少人对乔穆产生不满，可目前，还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反抗。

毕竟，乔穆的身边，有着那位和怪物一样的金。

在第二十区，可没有法院这种公平文明的机构。

诸多的矛盾如果靠谈判无法解决，那就只剩下暴力一条路罢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王凌轩整个人向后躺倒下去，丝毫不担心会因此跌倒在地上，因为雪姬已经用柔软的身躯从后面拖住了主人的后脑勺。

“无论是乔穆还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太过克制了，当许多事情变得反常和不正常的时候，无论是多么不合理的结论，都会是正确的答案，我很怀疑双方都在等待一个致命的机会，就像是……乔穆刚刚上位那会一样。”那段腥风血雨的记忆，是王凌轩永远不会忘记的往事。

“当年乔穆先生登上七影之首位置后，发动了一系列的血腥清洗，也多亏那场清洗，您，李博儒还有尼摩才能顺利上位。”当年刚刚登上黑道王座的乔穆，虽然年轻，但手段却一点都不稚嫩，他非常老辣的分化了其他七影，对于反抗最激烈的三位七影给予了无情的镇压，这些事情雪姬都历历在目，“您和李博儒就算了，我一直不明白，尼摩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他可以对付乔穆先生。”“尼摩已经变了，被利益蒙蔽双眼，尽管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王凌轩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乔穆的时候，给自己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充满着阴柔美的年轻男子，可转身，乔穆就现场杀掉了一个成员，那人应该是被其他七影派来调查情况的，被发现后，还想说些求饶的话，直接被乔穆用小刀捅进了嘴巴里，从喉咙后面贯穿，当时乔穆眼中的那份暴戾，至今想起来还让自己颤抖不已，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其实最开始，我也不看好乔穆，只不过因为别人喜欢把他和我一起叫成小白脸，所以我一气之下就站到了他那边，当时也不知道，乔穆可以那么快的巩固住自己的地位，成为真正的黑道之王。”如今也一样，王凌轩不认为目前的第二十区里，有可以战胜乔穆的人，“我们只需要安静的看戏就行了，这场暴风雨，必然又是一场令人难忘的腥风血雨。”

就在王凌轩确定立场，依然支持乔穆的时候，那位被无数人盯着和观察着的男人，正躺在辉夜宫的巨大浴池里，舒适的闭着双眼，靠在浴池边沿，在他对面，是盘腿坐在水中的金。

“尼摩那家伙，竟然没有出手，而是选择继续等待时机，我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机会呢，金？”乔穆像是在随意的询问，可就是这么随便的一问，往往就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即使在泡澡也不摘掉墨镜的金惜字如金的回答着，偌大的浴场，只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在回荡。

“你这家伙……还是那么无聊。”睁开双眼的乔穆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让警察在黑市中抓走鼹鼠，放任黄巾贼的小鬼们在黑市大闹，不少人应该都觉得我变得软弱可欺了。”“他们会嘲笑你，但不会蠢到第一个冲出来反对你，你上位时杀的人，恐怕至今尸体还没腐烂完。”金冷冷的提醒着，乔穆听了以后微微愣住，这倒确实没想到，当初杀的太狠，导致如今让那些怀有二心的家伙们都不敢轻易露出马脚，“啧，那么就再烧一把火吧，把危险的和不可靠的家伙都引出来，一次性大扫除掉，形成一个全新且团结的七影。”“我知道黄巾军是被你故意纵容的，但……鼹鼠这件事，你不会和警方合作了吧？”金其实也有怀疑过乔穆，在鼹鼠被逮捕这件事上他展现了和往常都不同的温和。

“怎么可能，当鼹鼠传来求救信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巴比伦城警察总署为了这个行动计划已久，当时的我确实很愤怒，但很快，我就冷静下来思考，当危机已经发生，我们该做的就不是去后悔，而是要解决，或者将危机变成机会。”从水池里坐直身体，乔穆用双手掬起热水，从上往下朝着头浇灌下去来，整个人顿时散发着滚滚热气，“为了完成我的夙愿，我需要一个更团结，更强大，并且听从我号令的七影……”

金没有接话，而是沉默的坐着，如同睡着一般。

第二十区，似乎因为这一次警方的行动，产生着某种无法看清的变化。

目前为止，没人知道，这是好的变化，还是……更糟糕的变化。

第二十区的教堂内，作为黄巾军首领的桀端坐在他那张破旧的椅子上，身边站着苍夜还有已经被救出的梅。

听到一位干部的汇报后，苍夜颇有些意外的嘟囔起来：“明明发生了被警方在黑市逮捕走部下的事情，同时发生的还有我们成功从七影手里救走了人质，那些嚷嚷着要推翻乔穆的人，结果一个都没动？”“看来和我们的计划有所不同呐。”翘着腿，靠在自己专属椅子上的桀倒没有露出失望，毕竟那些暗中反对乔穆的势力都不是傻子，“这片地下王国的王，依然还是乔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都和七影撕破脸皮了。”盘坐在桌上的梅正擦拭着怀里的一挺老旧机枪，作为普通人的她，能够战斗的方式只有通过热兵器。

“我们的目标是先成为七影一员，然后将其中一个家伙先吞下取而代之。”苍夜作为策划黄巾军未来的军师，自然不愿意偏离自己所设计的剧本，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建议，还是按照计划继续行动，寻找机会，一口气吞掉李博儒，让我们黄巾军彻底取代白虎会！”从一开始，这三个在第二十区长大的孤儿们，就将目光锁定在了统帅最大暴力团伙的李博儒身上。

“李博儒也是从小混混一路爬到那个位置的，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王朝，也不会有永存的组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桀眼中永远都是充满着无穷的斗志，面对七影的凶名，他毫不畏惧。

“说起来，李博儒将我抓走后，也只是将我囚禁起来，不准任何人来伤害我……难道说他是想拉拢我们，然后吞并掉吗？”忽然想起了前几天被抓走囚禁的日子，梅不由得替李博儒辩解了几句，“在击垮他以后，就不要杀他了吧。”“可以，既然他没伤害你，我就不会杀他。”仅仅因为梅的一句话，桀就立刻有了决断，站在一边的苍夜沉默不语，在他看来，假如要取代李博儒，那就必须杀了这个人，以绝后患，可是在梅和桀都表态的现在，他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有时候，苍夜认为，桀确实很强大，可他也真的很天真。

他们三人不是在玩过家家的黑道游戏，而是在赌上性命去挑战第二十区的统治者们。

桀忽然转向梅，有些好奇的说道：“说起来，我们一直都没能找到你的踪迹，也动用了很多关系，结果到最后反而是警察先知道了你的下落，难道……白虎会里已经被巴比伦城警察总署渗透了？”“不知道，在被关押的这些日子，我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吃饭都是送到门口，连是谁送的我都看不到，如果真有警察混在白虎会的成员里面，那除非是一只猫了。”梅仔细想了想，在那座小楼的日子里，自己唯一可以见到的活物就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暹罗猫，也幸亏有那只小猫经常溜进来陪自己，才不至于让自己无聊到发疯。

“猫吗……”苍夜锁紧眉头想了想，马上就自嘲的笑起来，“真是见鬼了，我竟然去怀疑警察会用一只猫做密探。”“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都证明了警方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般对第二十区一无所知。”桀眼前闪过了苏恪的身影，“而且，警察里面也有很多厉害的家伙，总有一天，还会再次交手的。”

下一次遇到第零科的时候，恐怕就是敌人关系了。

巴比伦城。

第十七区。

在夜幕中，一家小小的面馆里，已经陆陆续续走进来许多用餐的人。

身穿深黑色风衣的洛斯达混在食客中，挑选了一处角落的椅子坐下，点了一碗这里的招牌牛肉面。

而当服务员端上热气腾腾的汤面后，洛斯达那张如机器人般冷峻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震惊，抬起头问道：“老板，你这碗面几乎快没有牛肉了。”“我们也没办法，这段时间牛肉的价格越来越贵，听说马上政府就要出台合成肉取代动物肉的政策，现在还能有几片牛肉你就该笑了，到时候我们可能就要关门大吉了。”透过敞开式的厨房，老板兼厨师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比洛斯达更加无奈的抱怨起来，“该死的，谁会吃那种连老鼠都不会吃的合成肉？”“我们也听说了，不会真的以后连新鲜的肉都吃不到吧？”有其他客人也是忧心忡忡的感慨起来，“我们在城外不是还有那么大的养殖园吗？”“养殖园的肉你觉得会优先供应给我们吗，当然要优先给官员和白塔里那些大人物。”另一位食客一边用筷子夹起面条，一边阴阳怪气的讥笑着旁人的天真。

用餐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令人压抑。

洛斯达无奈的埋头喝着面汤，鲜美的味道总是能令他精神一震，但想到老板说的话后，也暗暗的咒骂起来，就在这时，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人坐到了洛斯达同张桌子上，也点了一碗牛肉面。

在面馆里嘈杂的声音中，中年人低着头说道：“最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洛斯达。”陌生的声音，可是对方的手指在桌上看似随意的敲出了一段暗号后，洛斯达立刻知道了眼前的中年人就是自家的科长——木杉先生。

“我倒是还好，就是意外你是怎么查到黄巾军那个小丫头下落的，难道你又冒险行事，独自一人进入黑市了？”洛斯达的声音很轻，确保只有彼此两人才能听到，中途老板让服务员为木杉先生也端上了汤面。

木杉先生拿起筷子，快速的吸了两口面条，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这次发现这个情报的是hera。”

洛斯达微微一愣，随后夹起了碗里少的可怜的一片牛肉，放进嘴里，用力咬着，他知道这个名字。

巴比伦城警察总署第六科副科长——hera。

又是一个没人见过真面目的家伙，因为是木杉先生亲自挑选的副手，所以也只有木杉先生知道对方到底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作为掌管情报的部门，整个科室平时只能依靠洛斯达来抛头露面的传递科长指令。

“无论是你也好，还是hera，可不要鲁莽行事，像你们两个身份连我们自己人都不知道的存在，万一遇到意外死亡，我们就连为你们哀悼都做不到。”洛斯达放下碗筷，面汤已经被他喝的一干二净，“曾经的悲剧，我不想再体验一遍。”

“正是为了防止悲剧的再度发生，我才选择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中……放心吧，洛斯达，我是不会死的。”坚定无比的话语，是在说服洛斯达让他安心，也似乎是在告诉木杉先生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

当洛斯达再抬头时，眼前的中年人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自家这位科长的神出鬼没，洛斯达只能理解的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