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四十六序列·蛇鼠一窝

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苏恪偶尔也会疑惑今天遇到的这个名为海雨薇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答案，也意外的很快就得到。

一辆黝黑的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身旁，从里面探出了第六科洛斯达的脑袋，看到苏恪后第一句话便是焦急的询问：“那个女人去哪里了？”“哪个女人？”心虚的男人总是会下意识的装傻一下。

“装什么傻，我们追踪到半路被那女人跑了，结果搞了半天发现和你在一起大半天。”洛斯达招呼苏恪上了车，让他坐在后排。

“哦~原来你说的是她啊……”知道瞒不下去的苏恪只能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她已经走了。”“去哪了？”一副逼供的口吻，坐在副驾驶座的洛斯达整个人向后扭过身来。

“这谁知道……我和她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啊。”于是简单的将自己遇到海雨薇后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从事实来说，苏恪确实对海雨薇一无所知，要不是最后分开时对方主动告知姓名，怕是自己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海雨薇……”洛斯达陷入沉思，在第六科掌握的庞大情报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名字，“是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家伙吗？”“到底出了什么事？”苏恪正好也想从对方嘴里打听关于海雨薇的其他情报，“她是刚刚入境的，在入境所进行身体检查时，发现她可以轻松做到引导龙脉能量，当时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龙晶打造的媒介，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个觉醒者。”洛斯达一边叙述着，一边指挥着开车的部下沿着大街开始绕圈。

“可是，每年入境的觉醒者又不止一个，我们巴比伦城甚至还有许多不曾暴露过自身实力的觉醒者和异变者，对海雨薇如此上心的理由，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觉醒者，对吧？”苏恪的提问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变的沉默，在说不上漫长的半分钟后，洛斯达长叹一声：“我们怀疑，她不是人类。”“不是人类？可她看起来就和普通人类一样啊，难不成她还会是这个星球上其他种族所伪装的？”回忆着下午那段时光，苏恪心里不由的也产生了几分怀疑，海雨薇表现出来的好奇，就像是从未接触过人类社会一样，但……也有可能她是从某个落后的小城市过来的，面对科技领先的巴比伦城露出惊叹和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目前都是未知，入境所所做的检测只针对对方是否携带了传染性病毒，关于海雨薇的报告里，有一个很模糊的描述，她的双眼在受到刺激时，似乎出现了瞬间的变色，但检测人员怀疑是自己看花眼了，并没在意。”起初，没人在意过这个细节，只是和平时一样，派了两位成员跟踪一下，可下午洛斯达再次观看她的报告时，突然想起了，这颗星球上，曾经有过和人类非常相似的种族，他们的瞳孔颜色便是金色，“考虑到存在的风险，我们还是决定深入跟踪调查她，可她的临时手环应该已经被破坏了，我们通过天幕，调取了大量监控，最终发现竟然是你领着她在逛街，我们明明是那么认真得在辛苦工作，反倒是你，苏恪……竟然在和这个女孩子约会？”

平时从不暴露情感的洛斯达今天似乎有些……充满了恼怒？

“约会？”想起海雨薇也这么说过，苏恪立马摇摇头否定，“我只是带她去逛了一下商场和街道，顺便一起吃了个饭。”“这不就是约会吗！”开车的第六科成员忍不住叫出声来，“真是令人羡慕，不对，真是无耻，你竟然在上班时间，和一个目标嫌疑人进行约会！”“那我该道歉吗？”抓着后脑勺的苏恪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反驳不了。

“她有留下联系方式吗？”洛斯达依旧不死心。

“没有，我和她又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拜托不要在我身上套用那种满是爱情酸臭味的剧情好吗？”想到也许以后都不会相见，苏恪很意外，自己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惆怅和遗憾。

最后，问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洛斯达顺路将苏恪载回了秋水公寓。

黄昏降临，苏恪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三个人都到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准备就绪，桌上摆满了各类食材。

本来板着脸的苏琉看到苏恪回来，立刻换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扑到了苏恪身上：“老哥，今天可累死我了，还以为是一个轻松的任务，结果莫名其妙打了一架。”“怎么回事？”苏恪习以为常的将苏琉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然后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已经在捣鼓调料的夏青接过话茬说道：“我们从任务地点出来时，遇到了袭击，一大群拿着枪械的家伙们袭击了那位亚力士老先生名下的庄园。”“在第七区里，竟然有人敢火拼？银河运输哪怕放在整座城市，都不是什么小角色。”看来第三科又要忙活了，苏恪看了看苏琉和夏青，没什么明显的伤势，那看来是没受到波及。

“袭击亚力士的庄园，打死他的保镖就算了，他们竟然得寸进尺，最后都被我收拾了。”苏琉紧贴着苏恪坐下，骄傲的抬起头宣布着自己的战绩，“结果只是一群拿着枪的小混混，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要不是第三科的人赶到，我应该会将他们全部干掉。”“留了活口给第三科吗？”深知自己妹妹战斗力和脾气的苏恪扭头望向苏琉，后者乖巧的点点头，“那当然，留了几个看起来胆子最小的家伙供他们做笔录。”“那就好……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找来的小混混，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然后，苏恪看了一眼夏青和苏琉，故意将话题引到两人身上，“那看来，你们两个人今天合作的很好。”“免了，这样的任务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可不像老哥你那样，还贴心的照顾拖后腿的家伙。”尽管知道苏恪是在试图将两人之间的隔阂打消，但苏琉还是语气不善的说着，对面的夏青则是一言不发的吃着蔬菜。

餐桌上一时间气氛又陷入到了低谷。

任道重远啊……

苏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夜色降临在巴比伦城市。

第七区某座建筑内。

一个宽敞的房间里，聚集了黑压压的十多个面相不善的男人，他们每一位，都有着光鲜亮丽的对外身份，而实际上，他们都是七影尼摩的合作伙伴。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端坐在中央，长期的暴饮暴食，让他臃肿的身躯看起来像一个可笑的球。

可没有一个人敢嘲笑老人的身材，毕竟嘲笑过他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张叔，今天派去庄园的人被杀了一大半，还剩几个被抓走了。”有人汇报着今天的报复行动，结果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糟糕。

张叔端坐在他的红木椅上，微微扭动肥胖的身躯，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记得，一开始约定好的是给格雷家一点教训，但最后似乎变得失控了……然后，亚力士又正巧邀请了第零科的警察，于是，就变成了我们雇佣来的人都被第零科的警察杀掉了一大半……哼，不愧是公认的最危险科室。”“张叔，现在格雷家已经由伯尼继承，之前亚力士的小儿子和我们联系，让我们把大量的货卖给他，结果，他收了货，钱一分都没给，听说这件事，伯尼和他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保持了默认的态度，本来我们还计划着趁亚力士死了，好好吓一吓他们，逼着格雷家把这笔钱给结了，可现在……搞成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在场的人，有的是合法公司的董事，有的是善名在外的商人，而他们累积财富的途径，便是帮助尼摩将毒品贩卖到各个城区，本以为这次和银河运输将会是一次轻松愉快赚钱的合作，结果却是遇到了人生旅途上最无耻的交易对象。

用力将双眼睁大的张叔抬起手，让整个房间里的人安静下来，缓缓开口：“诸位，现在已经不仅是钱的问题了……在第七区，纠结了一群拿着枪械的混混，不仅没吓到格雷家，反而让警察抓走了人，接下来，警方恐怕会给我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然后，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所有人似乎都明白张叔所谓的问题是什么，脸上浮现出了后怕的神色。

“我们这次将大量的货交给银河运输，没有和尼摩打过招呼。”一字一句的说完后，张叔不由长叹一声，很难想象尼摩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张叔，七影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了，前段时间，警方都能公然突入黑市抓走了七影的人，也许，我们被那个名号给唬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七影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七影，再加上……尼摩再怎么蛮横强大，也只仅限于第二十区里，出了第二十区，他还是需要我们这些身份干净的人来替他销货，不靠我们卖货，他什么都不是。”从人群里，站起一位中年男子，满脸暴戾，端正的五官上，有着好几道狰狞的刀疤，作为这几年替尼摩卖货最多的人，他有张狂的资本。

“陶煜，我们是依靠着七影发家赚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彻底和他们撕破脸皮……只有互相依靠，互相合作，我们才能变得更大更强。”张叔其实很满意陶煜的挺身而出，他需要其他的人都知道，七影并不能一直强大。

而尼摩能够强大，则是需要他们这些人。

“要我看，这次也没什么好交代的，我们本来想通过银河运输打开更大的市场，结果上是失败了，可做生意嘛，都会有风险。”陶煜正在意气风发的演讲，房间的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而本该守在门口的人没有传来任何讯息。

当所有人望向门口时，都是脸色剧变。

因为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了门口。

七影尼摩。

那熟悉的鸡冠头发型，实在让人难以忘记。

虽然身材矮小，可尼摩仅仅是站在那边，气场就压倒了大部分人，就连刚刚豪言不惧怕尼摩的陶煜，此时也只是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倒是坐在椅子上的张叔，眼里闪过一抹惊愕后，立刻恢复如常的笑起来：“这是吹了什么风，让您竟然离开第二十区，亲自来到我们这里。”“这不是听说了你们的那笔烂账吗，让我不得不跑一趟，正巧了，所有人都在。”尼摩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身后只跟了一个人，顶着扎眼光头的七凶星班尼。

尼摩一路朝着张叔坐着的位置走去，伴随着他的脚步，那些本来坐着的人们不由自主的纷纷起立，没有一个人敢直面尼摩的眼神。

矮小健壮的男人，像是一头在巡视领地的狮王，威风凛凛的走在自己的王国里。

张叔艰难的仰起头，说道：“我身体不好，就不站起来迎接您了。”“没关系，张谦，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不用那么见外。”尼摩走到张叔身旁时，用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沉重的力度让张叔的脸都扭曲起来，“老子特地从第二十区跑到你们这里，可不想被警察给抓了，我就是想问一句，我有没有说过，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豪门大家族，出货要尽量分散，不要集中，避免触及警方的底线。”没人回答，这是过去所有人都遵守的规定，可在金钱面前，轻易的就可以将规定撕碎。

见没人回答，尼摩转过身来，眼里冒火的邪笑起来：“老子让你们稍微多出一点货，你们倒好，干脆全将货给了格雷家，现在钱收不回来，我不管你们怎么样，但老子的钱，一分都不能少。”多年的运作下，让尼摩每次将货给这些合作伙伴后，都会最后才收钱，而如今，这些蠢货收不到钱，也就意味着自己收不到钱款。

“尼摩，话不能说这么说吧，我们可是替你分摊了很多风险，在主要城区里卖货，你自己倒是舒服，躲在第二十区里安全的收钱，现在出问题了，还想要我们全部自己承担，哪有这么好的事？大家都是干着会丢性命的活，凭什么呀！”陶煜皱起眉头，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尼摩用余光撇了对方一眼，嘴角处暗暗上扬。

他正愁没有蠢货站出来，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