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弥洞 169章：心宽巷里不宽心

万一再有人把步非烟和七巧儿想象为同一人……

想象为同一人倒也没什么，她们本身就是同一人。

依照现在人想象别人的习惯性思路，怕就怕把二人想象为同一妖精。

前几天变化成步非烟模样，今天开始变化成七巧儿模样，那……消息肯定不胫而走。

用不了两天，丰肥宾馆肯定屎壳郎放风筝——臭名满天飞。不把服务员吓跑干净，无人敢来才怪！

既然易容七巧儿了，我们也当将“步非烟”改称“七巧儿”。

七巧儿与金措刀几乎同时到达天门遥茶社。落座后待服务员转身取泡茶工具时，金措刀将一款新手机放在七巧儿面前。

他托南方朋友从一位名叫步非烟的女士手中买到，sim卡与微信完全实名制，注册时间符合七巧儿要求。至于微信朋友圈中内容，有否不当处，需要七巧儿自行斟酌……

七巧儿几乎忘了这事，现在也用不上了。但也没拒绝，将手机收起来。现在用不上，说不定将来能用上，先“养着”备用。然后……

七巧儿也没实话实说这几日具体情况，只说金一号已有防范，金家掌门继承人被公开确定之前，他不会作恶。而以往种种恶行，证据已被抹去，根本无处下手。

现在需要另辟蹊径，但缺少一个切入点。

金措刀听罢开始思索，忽然一愣：“不知这个能不能切入。”然后讲起一个案子。这也是他最近两天听说的，因为牵扯到金一号，所以认真打听了一下。

前段时间，圣历区凤仪中学发生一起老师遇刺案。

凤仪中学初二年级班主任施云芳老师，虽然已经三十二岁，还没有男朋友。

工作之余，除了偶尔逛逛市场、商场和书店，几乎没有任何社会活动，星期天也很少出门，闭门在家读书上网阅读喜欢的文学作品，或写一些心得发朋友圈。

早餐一般出去吃，故意走到500米远的滨河小吃摊用餐，这样既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又可以欣赏滨河及两岸优美风光，来回步行1000米，权当锻炼身体。

上班时学校食堂用午餐，晚餐有时下班路上买现成的，或回家煮挂面、方便面对付一口，或直接叫外卖……每逢节假日，午餐和晚餐完全承包给了楼下小吃店。

每到用餐时间，在小吃店打工的一位姑娘，会按时送餐到施云芳家里。

大上个星期天，也就是半月前那个星期天，下午，施云芳正在网上联系以前教过的学生，帮忙寻找现在一位离家出走的学生，忽然门铃响了。午餐过后不久，晚餐时间还不到，难道有朋友来？

她走到门前问：“谁呀？”

“给您送餐。”门外传来男青年声音。

“今天这么早？那女孩儿呢？”施云芳警惕地问。

门外声音传进来：“女孩家有急事，请假走了。老板让我先送餐，晚上用时麻烦您热热……老板家也有事了，马上要关门。”

“哦，稍等！”

口中答应着，施云芳还是不敢大意，弯腰，把一只眼睛贴近门镜，想要看清送餐人模样。他经常在同一家小吃店订餐，从老板、厨师到服务员，都认识。

她要确定送餐者身份。

可是，她眼睛还没看清外面人，突然一个东西从门镜刺进来，速度之快让她无法躲避，只觉一阵钻心般疼痛，被刺中左眼。

她惊叫一声，捂住眼睛给急救中心打过电话，拉开房门向楼下冲去，争取早一点和前来救援的医生会合，争取保住这只眼睛。

不想，刚跑下一层楼梯就昏倒了。

刺入她眼睛的铁锥上面带有剧毒。

她因中毒而昏迷。

好在急救车来的及时，送到急救中心抢救得当，保住了性命，但左眼失明了。而且昏迷之前，也打了报警电话。

几天后，宝应州警察署刑案处处长郭文卿，在圣历区警察分署刑案分处检查工作时，赶巧看到报警记录。

没人觉得这是大案子，都以为小混混复仇，案子做得毫无技术含量。

已派人勘查案发现场，没找到线索。

只等施云芳能离开医院时，来警局提供“仇家”线索再展开调查。

郭文卿觉得案子看似不大也不复杂，其实并不那么简单。

煨毒铁锥从门镜突然伸进刺杀，需要几个巧合：门镜必须破碎；能让施云芳眼睛靠近门镜往外观察，需要合适理由；铁锥煨毒乃技术活儿，毒物来源必须隐秘，不易被查到……

这几因素放在一起，则非易事。

铁锥煨毒刺杀，根本想要人性命，若为复仇，岂是一般仇恨？

一位普通中学普通老师，生活简单到几乎没有社交活动，如何跟人结下如此仇恨？所以，这案子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把案子转入刑案处，要亲自侦破。

重新勘查案发现场，虽然也没有勘查出重大线索，但发现了上次勘查现场人忽略的一个问题：破损门镜。郭文卿一刻也不耽误，亲自前往医院询问住院的施云芳，门镜破损时间以及如何破损的。

有时候，时间可决定一个案子的命运。

施云芳搜索一会儿记忆：“案发前周五损坏的。

怎么损坏的我不知道。

周五下班回家，发现门内地面上被损坏的门径，以为哪个淘气孩子恶作剧干的，没怎么在意。想过更换，还没来及。

觉得门上一个洞洞而已……忽略了！”

之后，郭文卿同助手闷李子走访施云芳邻居，希望能有人看到送餐人样子，从而找到破案线索。只有一老太太看到了送餐人。

可是，送餐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根本看不清容貌和年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送餐人个头中等，比较消瘦，是个年轻男人。

调查施云芳经常订餐的小吃店，没发现身材特征相似的人；“送餐人”当时对施云芳说的话，女服务员请假、老板家中有事提早关门等，也都是胡说八道。

案发后女服务员还送过餐，只是没有敲开房门，以为施云芳不在家。小吃店老板还因此埋怨施云芳，既然晚上不在家应该告知一声，免得白做了饭菜。

施云芳本身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也无仇人可查。

参与破案的侦查员都说这案子做的蹊跷，根本无法破案。

郭文卿改变侦查思路，从凤仪中学入手调查。

结果发现，十天前，施云芳班女学生王佳美给母亲留一封遗书，然后消失不见了。

为此，王佳美母亲江碧清还来学校大闹两场。学校方面几乎没有搭理江碧清，施云芳也把江碧清忽略了。

因为王佳美在学校表现很好，跟几位老师相处也合得来。尤其跟施云芳相处如同姐妹。包括同学之间，没发生任何不愉快事情。而且，王佳美走失事件发生家中。

还是施云芳见王佳美旷课，打电话询问江碧清，才发现“遗书”放在自家沙发上。

这件事情跟学校毫无关系。

事后，施云芳一直帮忙寻找王佳美。直到江碧清来学校两场大闹过后，施云芳也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学生。

郭文卿觉得，施云芳刺杀案可能跟王佳美消失有关。

向来不爱说话的助手闷李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星期天，王佳美在家消失，江碧清两次大闹学校，已经够离谱，如果再刺杀施云芳，难道她大脑先天发育不足么？

“不妨假设一回，江碧青是刺杀施云芳的凶手……”

“那不可能。”闷李子终于抢话一回，“凶手是男性。”

“假设，江碧青与刺杀施云芳的凶手有关……这样说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早这样设想过，结果……觉得没必要说。”

“为什么？”

“王佳美消失本来跟学校无关，跟老师无关，江碧青还是去学校大闹两次。”闷李子说，“这说明江碧青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把女儿消失的怨恨强加给学校，怪学校没有保护和教育好女儿。如果具体到个人，那她最怨恨的应该是班主任施云芳……”

郭文卿欣赏地盯一眼助手：“这不就有作案动机了么？”

“我又做一小调查，把先前推理结果否了。”

“理由！”

“江碧清是现任琼药实业总裁……琼药实业，实际注册名称是‘王京生物医药集团’。”闷李子说，“江碧清还是生物制药工程师。科学是理性和逻辑的。她怎么可能是个没有理性的人？两次大闹凤仪中学，一定因为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一下。之后不就理性了么？”

郭文卿认真倾听助手说话：“真是我亲自选拔的助手，懂得主动工作！不过这‘之后理性’……理性这段时间，是否在酝酿刺杀施云芳计划？”

“我们可以按照假设调查……”

“英雄所见略同！”

闷李子撇撇嘴，又不说话了。

按照“江碧清刺杀施云芳”这个假设进行调查，江碧清不具备刺杀施云芳条件。

女扮男装，身材不像嫌疑人；改变男声说话，声音不像嫌疑人；而且她没有作案时间。如果“雇佣杀手”呢？她没有认识这类人的机会和能力。

然而，有一位名叫艾得夫的中年男人，进入了郭文卿视线。

调查数据显示，生活中，江碧清跟艾得夫之间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来来往往做得看似十分隐秘，还是被郭文卿和闷李子捕捉到了。而艾得夫具备雇佣“杀手”的能力和条件。但是，找不到他为江碧清雇佣“杀手”的证据。

原先的假设得到突破，几乎接近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