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未来姐夫确定,见郭文卿的契机就在闷李子身上,但要从“黄头发”开始。
很快追上“黄头发”,从他身边超过时,步非烟两根手指,神不知鬼不觉伸进他左边外衣兜,突然一愣:这兜里可不止一个钱包!那还客气啥,都出来吧。
同时瞥了眼他右侧外衣兜,显然也有玄机。
走出不远,步非烟转身走回,跟“黄头发”擦肩而过时,手指深入其右侧外衣兜,也有三个钱包……尔后,不远不近地跟在“黄头发”后面……
黄头发没有收手意思,不缓不慢地溜达着,竟然溜达到高胜美病房那层楼走廊……现在不是患者用钱的时候,被偷钱包的人除闷李子,都是患者家属。
他确定这些人都住院好几天了。不像刚住进来的人,需要办理各种手续,需要交各种钱,容易发现钱包丢失,马上报案。说不定哪一处监控把小偷拍进去,所以小偷必须速战速决马上逃之夭夭。
这些人不同。不花钱时就不会发现钱包丢失。黄头发必须利用这时间,多捞几个钱包。否则有人报案,只要刑捕来过,就会弄得人人知道“偷爷”来过,就会人人小心,保安也会提高警惕,所以这地方短时间内不能“重游”。
那么这次就要“游”个够!
根据“黄头发”表现,我那未来姐夫猜出他心中想法。
那就陪他游,等候下手机会……他又下手了,从老太太衣兜内摸走一小布包。
看形状就知道是一沓百元面值钞票。黄头发得手后加快脚步想要早些离开这一层;步非烟不慌不忙拦住老太太,附耳悄声,告知布包被偷走。
老太太马上检查衣兜,果然不见了布包。
“阿姨别急,按照我说的做,保证找回布包!”步非烟指一下郭文卿所在病房,交给老太太一套说法,然后继续跟踪“黄头发”……
郭文卿可不是那种刑捕,“我在休假”一句话打发走老太太,而是以“工作状态”接待老太太。之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闷李子,问他钱包是否丢失。
闷李子正在郭大宝病房陪老爷子,听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伸手抓向装钱包衣兜……钱包,果然不见了。
闷李子顿时沮丧的差点抱头痛哭:抹楞两个溜溜的,这也太沮丧了吧!
英雄捺忑奈耳的,流浪狗钻厕所——找死(屎)呀这是!
不过,闷李子还是挺佩服那小偷的。
“窝里去,刑捕钱包都敢偷,这‘偷爷’太嚣张了吧!”
听见手机里传出的闷李子话音,郭文卿马上命令他从所在楼层向上查找“黄头发”,然后安慰了高胜美和老太太,出了病房开始向下寻找……
此间病房为最高层。
老太太陪老伴儿住院的,此刻也无急事,便留下,一来帮助照顾高胜美,二来等候郭文卿找回布包。
“黄头发”又选好目标,正要下手,忽然发现一双眼睛,闷李子的眼睛。那眼神告诉“黄头发”,他是刑捕,而他已经被刑捕盯上了。
“黄头发”也认出闷李子,刚才偷了他钱包。
特摸了个饽饽的,早知他是刑捕,干嘛手欠?
这是耗子抢猫食——贪吃不要命啊!可是那小子……特摸刚才咋不表现出刑捕特有的那种眼神,那“本偷爷”也就不会出手……
现在说啥都晚了!
不过兔子眼见老鹰扑来——死活也要蹬一脚!
“黄头发”转身回走,又发现一双眼睛。郭文卿的眼睛,散发出的,那是刑捕盯上嫌疑人、猎手盯上猎物才有的神芒。
特摸了个饽饽,今天啥日子?
“偷爷忌日”么?转念想到电梯,“黄头发”立即朝电梯方向奔去……电梯是他唯一逃生机会,不能不拼命一搏。
现在忘记“兔子蹬鹰”想法,改为“孤注一掷”逃命了。
如若让他跑掉,那郭文卿闷李子也实在太丢人!
若再传出去,必然传成宝应城警界今年最经典“幽默”:刑捕被小偷偷了钱包,然后两位著名刑捕没有截住一名小偷……那特摸太丢脸。
所以,他俩也奔跑起来,以追捕嫌疑人的速度,必须把这位“偷爷”捉住。
“黄头发”已经冲到电梯门前,忽然止步。
他看到一张笑脸,一张美到男人筋舒骨麻的女人笑脸……
步非烟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我等你许久了”的态度。
“呵呵呵,你不是刑捕,眼神不对……”
面前女人虽然全身张扬着“迷死你活该”一般气势。
可“黄头发”此刻却不敢被迷住,见电梯亮灯符号正是自上而来,心想这般柔柳似的女人哪里能拦住人,只要撞开她冲进电梯,等于燕回长空随意飞,鱼归大海任我游了……
忽然电梯门开,里面人出来,外面人涌入……他拔腿就冲……
不想步非烟一腿飞起,“嘭,呕——”
“黄头发”肚子突然剧痛,弯腰弓背跟个煮熟的虾米,飞回好几米,又“噗”一声砸在瓷砖地面上,呕出几口苦水。
“你干嘛猫拿耗子……”突然想到“猫拿耗子”很正常,又改口道,“除猫以外,啥拿耗子都是多管闲事。你……”
他说不下去了。
闷李子到了,拿出手铐“咔咔”两声响,“黄头发”顿时蔫儿了。
此刻甭管谁拿耗子,他这只耗子被拿了,只恨恨地瞪视着步非烟。从电梯里出来的人正四散走开,电梯已关门开始下行。
步非烟仍然殷殷笑着,看向这边。
猫拿了耗子,耗子并不怎么怨恨猫。因为耗子知道,猫就是干这活儿的。
但是,如果猫之外如鸡鸭鹅猪狗、哪怕神仙之类欺负了耗子,耗子会记仇一辈子。
因为耗子觉得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爱管闲事者总是不务正业的人。
这比喻虽有不当之处,但讲的是理。
不管这理通与不通,耗子就是这样想的。
郭文卿也到了,看看“黄头发”:“先把他送楼上!”
闷李子当然知道“楼上”指高胜美病房,但他还是迟疑了一下:“黄头发”好像倒飞过来的,难道被人……可电梯前只有柔柳婀娜一美女,怎么可能是她……
刚才电梯门好像开过,一拨人进去了,现在电梯依然下行,将到二楼,说不定把他“扔”过来那人已经走了。
于是不再多想,押起“黄头发”沿楼梯向上走去。
郭文卿下意识地瞥一眼步非烟,也只是男人遇见美女无法约束地看一眼而已,然后跟在后面上楼……
步非烟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一层冷色弥漫开来:
这俩人啥情况?没有人帮忙,“黄头发”那么好抓么?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么!
哼!我就不信,你们不回头来请我!
想到这儿,步非烟按了电梯控制按钮……电梯已经上行而来。
他要乘坐电梯上顶层,在高胜美病房外走廊长椅上等候……他也想着早点接触郭文卿,所以为郭文卿节省一些时间。
若调皮一点,玩儿一会儿捉迷藏,恐怕会把郭文卿闷李子急到抓耳挠腮、上厕所都来不及。电梯中途等候时间较长,还是郭文卿三人先到了顶层。
高胜美见“黄头发”带着手铐被闷李子押进来,知道老公把病房当临时办公室了,脸色突然一冷:“文卿,你一个被迫休假的人,管闲事也就管了,我也不怨你啥,还得寸进尺,把我病房当审讯室呀?”
闷李子顿时满脸尴尬。
他也觉得这事儿,头儿做得有点不妥当。但人家是头儿,他只能服从命令不是?再说这时候,头儿也不方便回单位办公。
不过抓小偷这种事情,他们来做,本来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小偷呢,抓也就抓了,交给下面刑尉所就好了,身为刑尉署刑案处处长,这种小事何必亲历亲为?这话,他也只能搁心里想想,哪敢说出口!
丢失裹钱布包的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高胜美才不管别人自在不自在,反正有人让她不自在了,她就要“不平则鸣”!
郭文卿朝夫人歉意地笑笑:“这小子做的可不是小案子!在住院部偷钱,偷的都是救命钱,还敢偷刑捕钱包,而这刑捕又是我兄弟,你说我能不管吗?”
“黄发头”早吓得坐在地上,满额头毛孔都张开了,汗珠子噼哩啪啦往外蹦,双手搓了一会儿头发,然后惊道:“您是大名鼎鼎郭文卿?栽您手里也值了。”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站起来,或许知道自己的偷盗生涯结束了,怕到极致反而不怕了。
“钱包都在我衣兜内……一共六个,其中一个是我自己的,还有一手帕包……”
“那是我家老头儿救命钱!”老太太扑上来一阵翻,只翻出一个手帕布包,仔细看看还是自己系的扣子,确定里面钱不会少,然后向郭文卿道一声“谢”,匆忙忙走了。
“哎——”闷李子要把老太太喊住。
不管咋说,老太太也该参加录口供,手帕布包作为证据,也不能这样拿走……
却被郭文卿拦住。
“老太太又丢不了,缓缓找她聊,现在不可能聊通。”郭文卿看着“黄头发”泛起一道意味深长的表情,“轻松溜达一圈儿,没少顺呀!先把兜里钱包都拿出来,归还失主,然后我再考虑咱们去哪儿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