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奇怪”的事情太“奇怪”,不能把“无情、残忍”这样的词汇,用在王贲身上,因为王贲没有得罪过人:
五年前一心扑在医药研究方面,没有得罪过人;五年来一直不在咸通城,更没有得罪过人。竟然有人非要置他于死地,这不奇怪么?
不过现在,他隐隐约约有一点儿想法了:
要他命的人,一定害怕他调查父母车祸真相,害怕他调查妹妹王剪和女朋友周晓寄失踪真相。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那些人想要他命,还有其他动机。
找到想要他命的幕后之人,所有疑案都会水落石出。
姐弟俩乘坐的车刚到总部大门口,就被两名女刑捕拦下了。
王贲认出来,她们是我姐的助手虎刺梅和枸骨。
今天早上有人报案,顺德区美人巷内发现六具尸体,其中四具穿着吴王医药集团特制的保安服。虎刺梅和枸骨奉命前来,要进入集团总部了解情况。
王离微微一愣:“穿我集团保安服的人,就一定是我集团保安吗?”
她或许真不知啥情况,或许猜到了什么,甚至知道了什么,所以说了一句无法让人反驳,却拒绝刑捕“进入集团总部调查”的话……王贲忽然想。
但是,这句话非常合理:你们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我集团员工,仅凭身上穿着我集团保安服,就要进入我集团总部调查?是不是应该首先确定死者身份?
虎刺梅和枸骨竟然一时语塞。
我那未来姐夫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接话:“我姐还有重要事情,我跟你们去验身份吧。”
“你五年不在家,昨天夜里才回来,能验什么?”枸骨奇怪地看着王贲问。
“等一下!”王离摆出一副高冷女王范儿,“你们怎么知道我弟昨天夜里回来?”
虎刺梅微微冷笑:“我们队长,已经请您弟,去我们刑案中队做客了。”
王贲又抢过话头:“我身边有人了解情况啊!”他明白枸骨那句话啥意思,也不想让姐知道还没回家,就进了刑尉局,太丢面子,所以指了指周海棠,“我姐贴身保镖,现在我在哪儿她在哪儿……死人的事情别让我姐……”
虎刺梅点点头:“那请吧!”
王离又叫住虎刺梅和枸骨:“我弟刚才在西荒地祭奠父母,遭遇飞行器机群袭击。现在正式向你们报案,希望你们能重视!”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王贲被我姐“请”去过?连周海棠都下意识地瞥了王离一眼,佩服她高超的演技。假到真的不能再真了时,谁还能以为是假的?
“我们会向队长报告。”虎刺梅向王贲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王贲摇摇头:“等会儿回来你们还送吗?”然后看向周海棠,“我坐你的车。再说你得跟我一起去。保安的事情你了解,西荒地被袭击你还是当事人呢。”
然后刑捕执法车在前,周海棠开车跟随,进入美人巷不远,就到了案发现场。
下车后的周海棠,看到六具男性尸体,身体微微冷颤几下,接着眼神有些发呆。
王贲已经扫过六具尸体,要向周海棠问话,意外发现她表情怪异,微微愣一下:难道她被六具尸体吓着了?身为保镖打打杀杀本该寻常事,竟然被几具尸体吓到?
我姐赢扶禹冷冷地看着他们,无意中捕捉到了周海棠的异样,但她也认为周海棠被吓着了,没做其他想法。然后看向王贲问:“你能确认他们身份吗?”
我那未来姐夫只是摇摇头,一言未发,想要走近仔细观察,却被铃兰挡住。
“小朋友,这儿可不是你的玩具城!”
赢扶禹摆摆手:“让他看吧。”
案发现场信息早已采集完,已经不怕破坏。
王贲走进尸体之间,弯腰挨个查看,偶尔还用手拨开尸体衣服验看伤势,之后又朝胡同两端走走看看,发现墙角处一摊已经封冻的人“尸米”,心中顿时了然。
“这六人互殴致死。”王贲走近赢扶禹,“下手真够狠!”
赢扶禹看着王贲冷冷一笑:“谁跟谁一伙?”
“没有伙儿。”王贲表情很认真,“应该是六人争抢一个东西,最后谁也没抢到,却互相殴没气了;或者突然得了失心疯,谁也不认识谁,一顿互殴……”
“争抢什么东西?”赢扶禹脸色越来越冷,“或者,怎么突然得了失心疯?”
王贲回道:“别问我。你们比我先来的。”
“你当我真问你么?分析案情用你操心么?难道不知你来这儿干啥?”我姐一连三问。
王贲顿时挠起后脑勺,老太太吃年糕——闷口了!尔后,他忽然撇撇嘴,无声地干笑两下:“我这人自小就是推理迷,一直没机会参与破案,突然看见这么多尸体,心痒了。”其实哪儿是心痒了,分明想要欲盖弥彰。
这六人都是假保安。
昨夜在安业街99号保安室,袭击王贲的人中,就有这六人。
他们身上都有刀伤,还是我那未来姐夫的创意。当然这些刀伤并不致命,致命的是他们互殴过程,下手太重,不死不休;加上天寒地冻,深夜无人发现,重伤未死的冻也冻死了。
所以互殴,是因为那一摊人“尸米”。不知什么人昨夜经过这里,来不及去厕所——也难怪,美人巷里根本无公厕。公厕在美人巷外面较远地方。
常言道“人有三急”。“屁急”可随时随地解决,甚至做到无色无声无息,只是做不到无味。而大小“便急”则有人是分秒也担搁不得。昨夜不知哪位经过美人巷,因“便急”无法担搁而就地解决了。
偏巧这六位假保安经由此地,或“寻味而来”——他们被我未来姐夫拘魂变成无魂体,又给他们第三大脑加了一些暗示,便对这类“秽物”情有独钟了……岂有不似母蚊子,吃了公蚊子肉后,急需别物血液养胎那般不顾一切?
于是悲剧发生了。
吴王集团保安室收拾他们时,没有扒下这些假保安身上保安服,已是疏忽;意外发生这样惨剧,更需要掩盖过去。所以不能实话实说,那等于出卖自己。
此刻,隐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掩盖事实。掩盖事实最好的方法,是引导赢扶禹破案思路走偏。而又不能太偏。
太偏违反逻辑就会露馅。
所以,我那聪明的未来姐夫装疯卖傻说他们互殴而死。
这些人确实互殴而死,很容易从他们身上找到证据。破这个案子,别的思路都会被堵死,我姐她们只能按照王贲暗示的思路走下去。但是为啥互殴,将永远成迷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动机是为争抢那一坨“尸米”。
“想过推理瘾,回家翻童话书去!”赢扶禹冷言道,“知道叫你来干啥吗?”
王贲窘了一下看向周海棠:“认识他们吗?”
周海棠摇摇头:“我确定,都不是咱们公司保安。”略想之后又说,“身上保安服是咱公司的……可是,他们怎么会有?也可能以前被辞退的那些保安扔了的,怎么到他们身上……就不知道了……”
周海棠说话犹犹豫豫。
王贲一直看着她,忽然感觉,她好像认识死者中某个人。难道是那位“领头人”?当晚,就是“领头人”给王贲开的侧门。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那未来姐夫看向我姐赢扶禹:“刚才我姐已经向你们报案……”
虎刺梅示意王贲闭嘴,然后把王离报案的事情讲述一遍。赢扶禹让铃兰接案子,当场做笔录……这有点怪异。在此案现场,做彼案笔录。
这样的事情,天下刑捕之中,可能只有我姐做得出来。
不过这种做法,确实效率极高。若其他人,可能把这种尚未立案的案子推给刑尉所,或让王贲去刑案中队报案,走程序。
之后,王贲转身要走,赢扶禹电话忽然响起。
当然,电话铃声无法羁绊王贲的脚步。
他径直走到车前,等待后面跟来的周海棠开车门……刚刚坐进车内,枸骨疾跑而来,边跑边摆手,招呼“等一下”。至近处告知队长请王贲回去,有重要事情。
我那未来姐夫犹豫一下,但还是下车跟了过去。
难道突然有新发现?可别把昨晚保安室那一场殴斗牵连出来!
王贲心怀鬼胎,忽然感觉双腿有些沉重……我姐见他走近,脸色忽然温和一下。
“我有一姐们,闺蜜,美女加才女,还是朝歌区文学创意家协会副主席……”
“我要做自自在在逍遥人,还不想恋爱……”
“歪嘴骡子逛马市——你早晚吃亏在嘴上!”赢扶禹怒瞪一眼,“看你还有点人模狗样,嘴巴虽贱也够滑溜,想请你帮个忙。我闺蜜田米米被一纨绔少爷追求不放,她爸妈竟然同意了。一会儿相亲,请你扮演一回我闺蜜男朋友……”
“我不会……”
我姐脸色顿时冷下来:“那你在西荒地被袭击的案子,应该去临安区负责那一片的刑捕所报案。我们可是咸通郡刑尉司刑案中队,专门负责大案子……”
赢扶禹本来还想说什么,看一眼周海棠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她答应过我未来姐夫保密他的一切,不能当着“外人”面乱说。
而王贲觉得,有人乘坐飞行器杀人,连微型冲锋枪都用上了,又指使狼妖驯御千余只狼群袭杀,后来又遥控无人机群撞人,还不算大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