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凌寻是外男,无事是不能越过垂花门进到内院的。可谁让他与江洛有婚约在身呢,这准孙女婿的头衔顶着,若是不亲自来为江老夫人拜寿,倒显得宁阳侯府没规矩了。
至于嘉阳县主,她今儿就是来找茬的!
她被昭定帝惩罚,禁足在宁阳侯府的日子已经到了,不来国公府见见江洛,她怎么甘心呢?
她堂堂县主,竟被一个扫把星给打个措手不及,这叫她怎么能忍?
江老夫人毕竟老了,行动总是比她们慢些,可依旧扶着秦妈妈的手,颤颤巍巍的起身上前恭迎这三位。
须臾,便见一位雍容华贵的丰腴贵夫人,左手边跟着身着靛青色圆领直缀的凌寻,右手边则是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的嘉阳县主。
裙子随着她的走路,裙摆飞扬,色彩鲜丽,如同云霞般灿烂。
再配上她那一脸高傲的神情,仿佛是一只骄傲的绿孔雀。
凌寻刚刚站定,视线便落在了江老夫人身后的江茵身上。见她今日一袭粉蓝绡纱锦衣,头戴珠翠,肤若凝脂,比平日里又多了些娇俏,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江茵自是没有错过凌寻眼中的情绪,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这么多人呢!凌哥哥真是的……
她怕被人发现端倪,忙移开视线向一旁的嘉阳县主望去,以示淡定。
少女含羞,粉面朱唇。
倒不失为一道好风景!
凌寻敲着手里的折扇,一一扫视过去,当他无意间喵到那抹淡紫色身影时,不由得心神一震,手里的折扇都停了。
峨眉敛黛、肌光胜雪、清丽绝俗……此时他脑袋里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想了个遍,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的,少了期盼。
少女目视前方,并未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儿。精致的面容上分明带着笑意,但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如余烬冷寂。
以往他来国公府时,江洛虽唯唯诺诺,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总带着点期盼。
如今,她虽笑着,却眸中含冰。
即便是薄情如凌寻,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忙稳住心中荡漾,暗道有些日子没见,江洛这容貌好似更胜从前了。
不过,早晚都是他凌寻的,他不急。
到时姐妹双姝,一妻一妾,他可尽享齐人之福……
江洛知道凌寻在看她,却不知他会有这般恶心至极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她定要将重生至今所用的食物都吐个干净。
她懒得搭理这种道貌岸然的假君子,对于凌寻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直接忽视他就是最好的法子。
另一边,如一只绿孔雀的嘉阳县主,更是穿过众人,将视线直愣愣的射在江洛身上,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自她晓事起,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丢过脸面,也从未有过做不成的事。
江洛是第一个!
第一个让她这么丢脸的人!
让她在整个雍京城里所有人面前丢脸的人……
哼,江洛,你给本县主等着!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让江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二人不愧是亲兄妹。
而江茵也把嘉阳县主的神情尽收眼底,此时她已没了刚才的羞怯,只在心中不停的冷笑。
以前她去陪嘉阳县主玩耍,总是忍着她让着她,事事都顺从她,就是为了日后能让她在侯夫人戚氏面前,多说她两句好话。
这样,到时母亲这边事成,宁阳侯府那她也不用过多担心。
她经常会在嘉阳县主面前提起江洛,不过,基本都是些不好的事。
嘉阳县主听完总是面露嫌恶,觉得江洛不配为侯府世子夫人。
可尽管如此,却不曾见嘉阳县主在她面前表过态。嘉阳县主在她面前总是端着县主的架子,有什么都藏在心里,从不会对她多说一句。
她还以为嘉阳县主多能沉得住气呢,没想到啊……
真是老天都要帮她江茵啊!
凌寻是外男,进花厅为江老夫人贺寿已是不妥,此时他长身玉立在一众脂粉堆里,腰背挺直、手握折扇、目不斜视,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看得在场的夫人们心中异常遗憾,若不是知晓自家的地位入不了侯府的眼,好歹要为身边的亲女争上一争的。
众位小姐更是躲在帕子下,红着脸偷看……
江洛见她们一个个的都如含羞带怯的小媳妇儿似的,差点要白眼儿翻上天。
这都什么眼神儿啊?
竟然会看上凌寻这个人渣……
“拜见宁阳侯夫人、宁阳侯世子、嘉阳县主。”众人连忙上前随着江老夫人拜了下去。
江老夫人虽是镇国公夫人,却并未被请诰命,因此她并没有品阶。
“都起来吧,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大家不必拘礼。”戚氏微微抬手,很满意众人对她的恭敬。
众人依言起身,又寒暄了几句。凌寻和嘉阳县主便朝着江老夫人行了晚辈礼:“凌寻/嘉阳,祝老夫人松鹤长青,欢乐远长。”
江老夫人颤抖着手:“好好呜呜,快呜呜起。”
嘉阳县主见她口齿不清,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就罢了,嘴角还似有口水流下。便有些嫌弃,立时捂着嘴后退了半步。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伤害不大就是侮辱性极强。
江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怎会不知她是何意?一张老脸上一时间红了白,白了红……
秦妈妈最是知晓她的脾气,扶着她胳膊的手,是紧了又紧,以提示江老夫人:千万别动怒,这可不是您的孙女儿,您想骂可得掂量掂量……
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戚氏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并不曾斥责嘉阳县主不知礼数。
在她眼里,她女儿是与公主一般尊贵的。能舍下身份,来给这老婆子贺寿已是给国公府脸面了。
这时,秦氏也匆忙的从院外赶来。她见屋里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一副惶恐的表情。
嘉阳县主更是一脸嫌弃,江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戚氏则面无表情的立在那不说话,气氛微妙到了极致。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出事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事。
心里又不停的暗道:都怪刘氏那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