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涯的话还没说话，那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
当那些源自于林长卿的真气，注入到自己体内的瞬间。
自己那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丹田，居然真的被重新调动起来。
而随着这些真气游走遍他的全身以后，就连那些本应破损的经脉，也像是受到春雨滋润的干涸大地，再度焕发生机。
“这……这是？！”
沈无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他自己的清楚，自己最清楚不过，本应该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但是林长卿的所作所为，却是彻底打破了他此前的认知。
“长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你的真气……你的丹田恢复了？！”
沈无涯连连问道。
此时他也终于想起来。
自己的这位徒儿，可是曾经被自己亲手给毁掉了丹田。
那现在这些注入到自己身体里的真气，又是什么？
沈无涯想不明白。
而对此，林长卿却压根就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
只是在确认沈无涯的身体稍稍恢复一些以后，缓缓收回自己的双手，继而站起身。
“这些真气，只能帮你暂时恢复些许活力。”
“你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你自己应该也比我更清楚。”
“当这些真气消散的时候，你依旧会变成之前的样子。”
林长卿淡淡的说道。
他保持着自己一脸冷漠的模样，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这位曾经的师父，看出什么端倪。
沈无涯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当他尝试着，想要抬起自己胳膊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
此时的他，想要活动自己的身体，已然没有了任何阻碍！
虽然身体的样子依旧是苍老，可沈无涯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一样。
他直接从床上坐起身，继而一脸诧异的看着林长卿。
“长卿，你……”
望着眼前这张，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庞。
一时之间，沈无涯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好像是千言万语都已经堵在了嘴边，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林长卿同样也是看向沈无涯。
面对这位师父，他的感情，自然也是无比复杂。
平心而论，在对自己前身的处理上，沈无涯并没有过错，后来也并没有亏待自己，
所以林长卿并没有怨恨过沈无涯，同样更不可能对其抱有敌意。
但是，当林长卿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却还是不免觉得，在面对沈无涯的时候，有几分尴尬……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沈无涯在面对他的时候，感觉也同样如此。
师徒二人就这样对望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仿佛空气都凝结一般。
“唉……”
最终，还是沈无涯的一声叹息，打破了眼前尴尬的局面。
他摇摇头。
“长卿，这么多年过去，你在后山……过得还好吗？”
沈无涯问道。
当然，这问题问的，林长卿也不好评价。
毕竟作为宗门掌门，沈无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
而且洛清雪三天两头的往自己那边跑，一般若是真的有什么情况，沈无涯也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还好。”
“后山的空气，比宗门里更加清新。”
林长卿这般回答道。
“嗯嗯，那倒是。”
“虽然有锁妖塔的存在，但是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沈无涯也尝试着回应道。
但是这话说完，二人之间的气氛，却再一次陷入沉默。
甚至这次，二人都没有再继续对视，而是心照不宣的互相侧过头去……
“师父。”
到最后，林长卿率先开口。
“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
他问道。
听到这话，沈无涯这才终于是重新看向林长卿。
点头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
“您若是不将真气传输给清雪的话，身体状况应该不会沦落至此。”
“以您之前的状态，至少再活几十年无虞……”
“那为什么，您要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林长卿问道。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
沈无涯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帮洛清雪提升实力，他实在是看不明白。
而在听到这个问题以后，沈无涯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坐在床上，就这样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您实在不想说的话，倒也不用勉强。”
看出了沈无涯此时的纠结，林长卿说道。
“不。”
沈无涯却当即否定道。
“为师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为为师十分清楚，就算不那么做，为师的寿元也已经所剩无几。”
沈无涯重新抬头，看向林长卿，缓缓开口。
闻言，林长卿一怔。
他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早些年的时候，为师和为师的师弟，也就是如今的副掌门段风尘，争夺掌门之位。”
“为此动用了宗门的秘法。”
“结果一着不慎，导致为师的丹田受创……”
“虽然当时强行提升了实力，将段风尘击败，但是自那以后，为师的修为，也难有寸进。”
“甚至，因为丹田受损的缘故，这些年，为师每时每刻都能够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
沈无涯缓缓开口。
这些事情，本是当年不光彩的历史。
沈无涯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些秘密入土。
但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口。
不过这样，倒也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就算不这样做，为师的寿元，也只剩下不到十年。”
“与其这样苟且的活下去……倒不如，将宗门的希望，交给下一代人。”
“如果长卿你没有离开的话，为师也会这样对你。”
“清雪那孩子……心思比你细腻脆弱的多，肩负一个宗门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扛下来。”
沈无涯抬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长叹一声，而后说道。
林长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虽然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无从考究，但是他也不怀疑沈无涯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沈无涯对自己，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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