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丘县、涂府内的一阁楼,灯火摇曳、人影晃动,一位忧心忡忡的少女正呆坐在桌前,其右手轻扶着一个做工精巧的‘沙漏’,望眼欲穿般地、似正苦盼着某人消息。
这小巧的‘沙漏’与众不同,其底座有个灵石安放口,当启用它时、每逢一个容器内的细沙流尽,‘沙漏’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会直入心底、令人魂魄激荡。
少女自是不会启用它,只是下意识地随着容器内细沙的漏尽、右手顺势翻转下‘沙漏’,漏尽、翻转,漏尽、翻转……枯燥、机械般地重复着。
在似凝滞的时间中,偶尔从其手串中飘出的、那若有若无般的药香,竟带有枯涩、凉凉的韵味,长时间沉溺其中,少女那紧绷的神经竟也稍稍松缓下来、随之其心也慢慢地平静了......
突然,少女的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黑影闪身而入,看去正是刚刚被叶族之人所说的那位‘刺客’。
见到来人,少女面露喜色,忙起身询问;见状、‘刺客’立即冲少女摆了个禁言的手势,随之其径直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些物件,在屋内布置起结界来。
直到看见那阻隔外界的结界完成、少女才紧张地向正拽下、面上黑布的‘刺客’问道,
“大哥,事情不顺利吗?”
“嗯、才刚刚接近就被叶桑给发现了,可这真也就奇怪了,明明一个凡人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踪呢?”
“是被叶桑发现的吗?”
“是啊,当时还有叶家的其他三个公子哥,那些蠢货本来也不足为惧,而真正的威胁正是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叶家确已派专人保护着叶桑,那人修为至少已是结丹期的大修士,隐隐藏于暗处。”
“啊!”少女惊叫一声,立刻走上前来、去查看‘刺客’的状况。
‘刺客’轻拍了下少女道,“无妨,这次多亏了叶桑给我报信,让我知道那潜藏之人的位置,我用了一道珍贵的保命符,才堪堪脱身啊!”
“哦,叶桑已经是修士了,不应该啊,前几天我们还在湘云学堂一起探讨作画,当时他还是老样子,我们大家还一直都拿他的修为寻开心呢!”
“是吗,那一刻,叶桑先给了我一道暗念,接着挤眉弄眼地示意方向,我才得以升天、走人的!”
少女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明明你要杀他,他还救你,大哥你就不能放过叶桑吗?”
‘刺客’看着少女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
“若兰,我知道你不想叶桑死,我跟叶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如果他死了,那这祭祀就不用如约进行,二弟也就不用参加了啊!
你知道,我也不是恶人,我确是有那个心,动了杀他的念头,但即便真的得了手,最多也就是把叶桑绑了,一起到远方躲几年罢了。
我要把叶桑给杀了,回来你还不得吃了我啊,
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两人,是涂族中的亲兄妹、哥哥是老大,涂若铮;妹妹是老三,涂若兰,中间还有个老二,涂若峰;因他们二老早亡、且他们这枝非涂族直系,算是涂族内、散养的涂氏之人吧。
其中,老二、涂若峰有些特殊,刚出生,便被家族查出了拥有‘巫祖血脉’、且其自身资质尚好,从那时起,他就被涂族划为了重点培养者,打算让其成长为真正的涂族死士,自然也为日后三族开坛献祭做准备。
老大、涂若铮无特殊血脉,只是、天性刚直、勇猛,有担当;受家境环境影响,成熟自然就早了些、加之悟性好、能吃苦,早早就拜入了中州的暗影门,一个有些神秘的门派,并在短短数年间就成为了其内门弟子。
自从自己的大哥有了一定的身份后,涂若兰在涂家的处境自然而然地就提升了很多。所有人都知道,涂若铮天生就是个护犊子的主,父母早亡、长兄如父,谁要是敢欺负他的弟弟和妹妹,那真的是不想活了。
有了这样一个哥哥,涂若兰在涂族中也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因为喜欢舞文弄墨,就自主进了湘云学院,自然也就成了孟道成的学生,由此便结识了叶桑,本是同道中人,自是和叶桑相处甚好。
近几天,涂若铮突然偷偷传信给妹妹,告诉涂若兰,自己得到了些,关于云丘县三族献祭的大事情,并且、两人私下里商定,首先是涂若兰找机会,偷偷探探涂若峰的口风,问问他,是否同意逃出涂府,如同意,大哥涂若铮可以想具体办法去做。
果然,当今天、涂若兰逮到了个机会,说了此事后,涂若峰就一口给回绝了,并说道,那种不仁不义之事,涂若峰永远都不会做的,家族就是一切,家族的利益比自己生命更重要。
老大、涂若铮自是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秉性,以及他的经历、被灌输的理念,所以对于妹妹所问之事,也根本没有报任何的希望,也就没有等妹妹的具体消息,就悄悄地潜伏在叶府的周围,寻找机会绑架叶桑。
心灰意冷的涂若兰回屋后、坐卧不宁,心有不甘、怨气满腹,无奈只能再次出屋,想着找机会再跟涂若峰聊聊后,再给大哥发消息。
结果这次出去、一打听,好像黎、涂,两个家族正在共同演练着一个特殊的阵法,涂若峰等拥有‘巫祖血脉’的三人已经被族长集结,去黎府共同演练阵法了。无奈,其也只能再次回屋.
郁闷一天的涂若兰,稍晚些才想起、给涂若铮发消息,结果消息发完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看着大哥在打哈取乐自己,涂若兰恨恨给了大哥一拳,问道,
“怎么不给我回个消息?”
“哦,那时正有事,岔开了,忘了看,罪过、罪过,你二哥不同意吧?”
涂若铮收敛了笑容,忙问道,
涂若兰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顿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相对无言,片刻,涂若兰便泪如雨下,抱住大哥痛哭起来......
良久,涂若铮看着心情平复下来的妹妹小心地说道,
“别担心,若兰,你放心、大哥会找些人、把叶桑绑走”
“不,大哥,不要再做了,你已经打草惊蛇,这次能逃掉,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涂若兰紧紧地握住大哥的手、不停地劝说着,
“要不,我也找机会去劝劝二弟吧,只能是试试看了。”
涂若铮真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看似乎苍老了许多的大哥,涂若兰阵阵的心酸,突然灵机一动,冲涂若铮说道,
“大哥,从明天起,我就住在湘云学院,叶桑肯定会去那,我知道叶桑那人,在他参加献祭前一定得,再去看望下自己的老师,他就那德性,永远也改不了!”
摇摇头的涂若铮说道,
“今晚这事一定会给叶府以警示,族长是不会应许叶桑出叶府。”
“好,大哥,我们打赌,叶桑一定会去,你输了就让我骑,你得学猪叫、爬百米。”
看着妹妹露出的笑容,涂若铮苦涩一笑道,
“若兰,不用担心大哥,大哥永远不会出事的,你自己要保重。”
说完、涂若铮转身,撤掉了结界、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