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定住身体、无法动弹的叶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无极、那只大手往自己的头顶上落,刚好、其目光所及恰是画中那位,正端坐在桌旁的老者,心中大怒,无声地拜会了其祖宗、十八代,好多遍。
原来,刚刚、之所以叶桑会端杯一饮而尽,正是拜此老者所赐,故、费无极就以此为理由,准备吸干叶桑、来重获‘一元重水’。
似乎感应到自己先祖,那无端莫名般的怒火,画中端坐的老者猛地皱眉、转头,正看见费无极那张开的右手缓缓落向叶桑的头顶,便只是朝费无极轻哼一声,其竟也似叶桑般地被定在了原地。
飘飘然、一道虚影从画中显出,凭空闪现在叶桑的身前,无所顾忌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叶桑来。
叶桑彻底沉默了,
“今天刮的一定是妖风!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老,却一个比一个观察的仔细,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癖好、还是自己的特殊体质!”
良久,老者才收回满意的目光,微笑地冲着叶桑说道,
“我是喊你‘钟逊’呢、还是‘叶桑’呢!”
直勾勾地被看数遍的叶桑,却只能一声不吭,无奈、又无声地拜会了下老者家的祖地。
此时的老者才明白过来,挥手破了叶桑的定身,说道,
“被定住了也不吱一声,还总是骂骂咧咧的,以为我不打喷嚏就不知道啊!”
恢复如初的叶桑听到老者的埋怨,一阵阵的心虚,身子悄悄地朝后挪了下,早已忽略了那既蛮横又无理的话语。心中暗想,
“真的不能当面说别人坏话啊,除非他不知道!”
看着叶桑的窘态,老者哈哈大笑,道,
“钟逊、你也有今天啊!”
面对眼前大笑的老者,瞬间、叶桑就恢复了理智。从老者出现到其出手,叶桑自知,自己已无性命之忧。
意外之喜是,似乎、这老者应该跟‘虚我’认识,而且还很熟。
从老者的话中可以得出,‘虚我’的名字应该叫钟逊。
看着老者大笑不止,叶桑十分知趣地低下了头,直到老者笑够了,才狗屁般的向前,施礼、重谢老者。
老者一看叶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小小的失态了,拍着叶桑的肩膀说道,
“小娃子,我跟钟逊曾是多年的好友,他总是赢我一头,故曾经的我被他欺负的,那个惨啊,难得今天我比他强,所以稍微偷着乐了下。”
……
“画仙,你们是好友,所以你就在江边设桌与他品茶、赏景吧。”
“是啊,那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
“画仙,这幅画是你所作吗?”
“是,这幅画是钟逊托我所做,完成后,让我留一丝魂念于其中,并将此画存于我的宗门之内,并妄称:茶水中含有‘一元重水’。”
“那么说,我喝的不是‘一元重水’啦?”
“当然不是,哪有重宝会亮于明处。只是区区我喝的水罢了。
你这小娃还真是有福气,虽说只是我喝的水,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是宝贝了,它能够提高你的灵魂力。”
说道此处,老者顿了下,然后说道,
“钟逊兄应该是推算到自己将有大劫,并推衍出,那位有缘之人大概率为‘极阴体质’,才刻意让我设计出此画,并且设为,只有此种体质的人才能解画。如画解、则我的魂念现。
你一靠近,我便知你是‘极阴之体’,这不算什么,因为我也是。”
老者又深深地看了下叶桑。
叶桑急忙插话问道,“张仙师,钟逊当时是否知道自己大劫的原由?”
听到叶桑称自己为张仙师,老者似是很高兴,一脸笑意、但并未停顿继续答道,
“钟逊当时对我说,‘近千年内一定要尽量悟道、飞升,否则所有大修士将会有一场大的劫难,很难再飞升’,他所说的大劫,应该就是指这场所有大修士的劫难。
希望我的本体能够得道飞升,现在的我仅仅是当初的一丝魂念。
我猜想,这方天地一定设置了一些特殊法则,来专门针对类似我们这样的、特殊体质之人,毕竟我们能感到、看到一些特殊的存在。
只是还不至于到、连我自己都无法察觉一丝自己分身的气息,难道这方天地已经发生了一些变故、难道我飞升失败了?”
说完此话,老者摇了摇头、仿佛想忘掉此事,同时他的虚影好像也淡了些。
老者慢慢低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可仅片刻后、其就抬头冲叶桑继续说道,
“当初钟逊设此局,应是觉得我修道的经验相比于其它在世的功法、技法更适合你、而且更为实用些吧!”
言毕,老者挥手,顿时在叶桑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些文字段落,随即那些文字段落便刻印于叶桑的记忆深处了,
继而一段口诀又出现在叶桑的脑海中,老者道:
“叶桑,这‘识海诀’相当于控制识海的钥匙,通过它可存储虚幻类的东西,并可把其内的东西排序、安排位置,随意调用它们。
片刻之后,老者看着正认真默记的叶桑再次说道,
“叶桑,我想看看你的真实能力,从现在开始,你就用你最擅长的方法,去记住、再练会、并用熟,这段口诀,能做到吗?”
“用熟”,
叶桑重复着老者的话,
“用熟、好啊”,
叶桑马上就痛快答应了。
当即便盘膝而坐,随着‘梦幻液’的香气飘逸,叶桑渐渐入定且进入了梦境。
一炷香后,叶桑便睁开了眼睛,站起、并简单地演示起刚刚老者印记于其识海内的一些文字。
老者先是好奇的观望、继而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死死地紧盯着那叶桑在其眼前幻化出来的文字。
叶桑觉察到老者的异样,十分的不舒服,立马就停了下来。
老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哈哈大笑,说道:
“利用梦境空间,去改变时间,小崽子,可以啊!
悟性可以、但你这小娃子的脸皮也太薄了吧!这可不行,我这个活了千年的老糟头子就多看了你几眼,咋地啦......”
叶桑一阵阵的腹诽,
“你传了我这么多本领,本应该磕头拜谢,奉你为师尊,但我瞅你的眼神、越看越觉得猥琐呢......”
腹诽越多、老者笑得越厉害,最后、老者竟然给自己也幻化出了一副黑眼罩出来,并将其戴上。
叶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切想法竟真的瞒不过老者!瞬间、脸红发热,赶忙低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头,叶桑抬头、正看见已收敛笑容的老者站在其眼前,老者冲其说道
“叶桑,我们都是极阴的体质,我自然知道这种体质的优缺点和你的一些困惑之处......”
时间悄然流逝,近半个时辰已过,老者的虚影眼见般地变淡了。叶桑看向老者的目光也显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后、其看向老者的眼神中、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老者停了下来,似缓了缓心神,转头看向了那幅画,慢慢地其转身离开了叶桑,向那幅画缓缓飘去。
叶桑隐隐听到,却好像是老者故意在其耳边述说着,空气中诡异地回荡着、那老者微弱的回声,
“梦境亦幻境、魂于其中卧。”
许久、老者都未出声,任叶桑的耳畔连续回响着刚才所说的那十个字。
……
在那幅画前、老者驻足良久,慢慢转头看向费无极、再转头看了眼孟道成后,一挥手,画中已被叶桑喝光的白瓷茶杯就飘到了叶桑身前,老者郑重说道:
“小崽子,去弄杯茶,多带些沫”
听到这话,叶桑疑惑地抬起头,看到老者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明了,高兴地蹦了起来,伸手抓杯,边往外跑边喊着,
“老爷子,这个我在行,你等着,温热,不烫嘴!”
仅一会功夫,叶桑就稳稳地走了回来,右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带沫的茶。
老者见状,手轻抬,那温热的、装满‘茶’的白瓷茶杯就稳稳地又落回到了画中。
两者相视、拍手大笑,笑罢,老者郑重地看着叶桑说道,
“叶桑,这世间、派系众多、法门也众多,这也包括我给你的经验、功法、技法,所有这些、想要为己所用、则必须靠自己去亲自实践、感悟,而后获得的东西,那才属于自己,这也就是所谓的证悟。
另外,不得不说的、或者说,你未来不得不面对的,就是世道。历来、世道险恶、人心不古。
你这种性格,如果没有人护着,想要在修仙世界活下去-----难啊!”
叶桑低头、沉默不语。
“要不择手段地提升实力,别心软!记住我的话。”老者再次加强了语气。
“时间有些久了,小崽子,我这丝魂念也快消散了。只是看见你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我,这倒令我有些遐想。”
叶桑再次看向老者,不自觉地、真诚地,跪地冲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并没有阻拦,认认真真地承受了下来。
“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把这两个人的这段记忆给抹去了。有机会一定要跟你的孟老师好好学习下佛学”
再次叶桑抬头时,自己已被老者挪出、到了屋外,
“此画难度已被我改,此画难度已被我改,哈哈、哈哈......”
叶桑满耳听到的是老者爽朗的笑声,可叶桑却紧绷脸颊、再也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