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身体不好,跟她多说了会儿话。”普利玛柔顺地说。
哈利夫看着她, 感慨道:“我总觉得你还是那个坐在地毯上靠着我的腿撒娇的小姑娘, 但看看你,其实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句话让普利玛心里有点委屈,家族事务分派到几个高级干部身上后哈利夫其实并没有那么忙碌,只是他的时间大部分总是被各种女人分走,父女俩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说过话了。
她很珍惜当下。
于是普利玛主动开口找话题:“您刚才是去拍卖场了吗?”
“我只是去见了一个人。”哈利夫笑着说:“阿丹很能干,拍卖场不会有事, 没必要一直盯着看——不过今晚确实发生了点意外事故,有个仓库失火了。”
“有没有人受伤?”普利玛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
“不是什么大事情, 路易去处理了。”哈利夫不以为意:“那小子虽然不爱笑, 但反应还算快。”
“路易很能干。”普利玛不喜欢哈利夫批评路易的口吻, 立刻反驳。
哈利夫说:“但他不够主动啊,说真的,阿丹不比他好吗?”
“爸爸,阿丹已经结婚了。”普利玛无奈地说。
“我好几年前就看好他,那时候他还未婚呢,只是你不愿意。”哈利夫说:“族里其他的小伙子也不少……不过,”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么。
普利玛比路易小一岁半,今年刚过二十五岁生日。
“不过不着急,我还是希望你能再陪陪我。”他温和地说:“毕竟你的兄姊都已经长大成家了,只有我的小女儿还会对我撒娇。”
“咦?是谁几天前还在说‘我的普利玛呀,多看看身边的年轻小伙子吧,再下去就要变成老姑娘啦’的人是谁?”普利玛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哈利夫哈哈一笑。
“你还小,再过一两年也不着急。”他狡黠地说:“不过别再跟朋友逛街到深夜了,好姑娘不应该太放纵自己。”
“我没有逛街。有个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去看她。有朋友一起说话能好受一点儿。”
“哦,是爱丽还是安妮?如果是患了会传染的红疹和伤风,你可不许太靠近。”
普利玛刚想说是一个怀了宝宝的朋友,但话到嘴边却迟疑了一下。
普莉西亚说她和孩子的父亲“问题亟待解决”,不愿意谈论太多,这好像是不便示人的伤心事,由她轻率地说出来似乎不妥当,即使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
而且父亲向来风流,万一对普莉西亚产生兴趣就不太好了——虽然普莉西亚是个孕妇,却依旧个温柔高贵,很吸引人的女性。通常情况下贵族也不会与黑金家族产生那方面联系,但无谓的应酬对此时的普莉西亚来说无疑也是一种额外的负担。
于是普利玛罕见地对父亲撒谎了:“不是,前两天在花园里待得太久了发热头痛,医生一直在观察呢。”她没有说出朋友的名字。
今晚的哈利夫心情好得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普利玛终于发现父亲今晚心情好得出奇:“您看起来很高兴,父亲,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哈利夫说:“我去见了占星师。”
普利玛睁大眼睛:“那一位占星师吗?”
白桥的拍卖目录传遍大陆,她自然知道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此刻就在哈利夫的掌控之中。
“是的,我认为他确实名不虚传。”哈利夫摩挲自己的下巴:“今晚的会面给了我不小惊喜——如果不是时间太晚,普利玛,你应该陪我喝上两瓶葡萄酒。”
“我现在不困,可以喝葡萄酒。”普利玛点点头,吩咐女仆去酒窖拿酒。
“他给了你什么惊喜,父亲,他表演了一次占星术吗?”这个话题令普利玛兴致勃勃,女孩子对浪漫的算命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
“他的预言很贵,不过我和他达成了另一项交易。”一想到今天晚上在那个房间里的交谈结果,哈利夫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比喝下一大碗生鹿血还要令他亢奋不安。
***
“它为一个人而来。”哈利夫沉声说:“多年来我们一直想要证实那个人是否还在世间,或者……是否还会再次出现。”
常年离群索居的科特从未听过伍尔夫家族的古老传说,但他也不需要太多背景故事,应该说那些过于主观的阐述有时反而会蒙蔽双眼,引导人走到与目标完全相反的道路上。
他看着那片掌灯人的衣角沉默了很久,久到哈利夫差点失去耐心的时候才仿佛回过神般重新抬头。
“预言和定义历史是两码子事,价码也要另谈。”科特异常干脆地说。
哈利夫眉心一跳,注意到刚才短短一句话里这个看似年轻的占星师口气狂妄得实在有点过头。
定义历史?
恐怕圣人和先知也不敢夸下这种海口。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站在群星之下的占星师确实比先知更先知,如果说在这神魔均已销声匿迹的时代里还有什么是接近神的存在的话,就只有这些能解读星星的人了——他们的□□与凡人无异,但思想却与恒星共存,恐怕就连高傲的精灵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的话。”哈利夫谨慎地讨价还价。
“自由是无价的。”科特很干脆地说:“所以我不相信你支付得起这个代价。”
目前除了科特之外的占星师下场不是死就是被囚禁,也许另外两个活着的家伙愿意将他们的处境描述为“王者的座上宾”,但拜托了,在奢靡的生活和尊贵的头衔也不能掩盖人身不得自由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