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查理只好说。
泉抬起眼睛看他。
查理转头看了看隔间门,在门的那一边,阿尼正坐在起居室里。
“他在等我。”查理说。
泉也看向隔间门,结合刚才查理对相遇时间过于精确的说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看向查理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那孩子将来如何?”泉问。他虽然是先知,但灵感只会在关键事件上给予他启示,并未无所不知——尤其是未知的未来。
泉喜爱所有孩子,哪怕几天前才刚知道阿尼的存在,也不妨碍他以长辈的立场关心他。
虽然阿尼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
“他……并非一帆风顺,但仍旧成为了极优秀的人。我很想念他。”
查理说到这里就想起他记忆中德维特的模样,虽然这阵子一直陪在小阿尼身边,但他并未因此对淡化成年后的德维特的印象,思念反而与日俱增。
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那纹族被骗取的秘宝是什么吗?”
查理确实不知道。这种一族密辛即使打听也不会有人告诉他,因此虽然在心里会暗自猜测,但他对这个避世的部落了解太少,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可泉却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不知为何,查理的心因此重重跳了一下。
***
阿尼心不在焉地摆弄了一会儿怀表,又被窗外的声音吸引,于是把椅子推了过去,站在上面往外看。
外面有一群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每个人都挎着一个小包,七嘴八舌地边走边说话,情绪很高亢的样子,队伍最前面有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在跟风和绿说话,话说到一半似乎都往先知的屋子这边看,阿尼立刻缩了回去。
勒梅那也有很多孩子,但阿尼不爱跟同龄人玩,觉得他们不但行事没有逻辑,情绪也过于反复无常,很麻烦。
他跪在椅子上扭头去看隔间——奥斯卡还没有出来,于是阿尼又摁了一下怀表看时间。
还有三分钟。
阿尼重新探头往外看,那一大群人越走越近,距离没那么远了,阿尼能看到他们的表情都算不上高兴和轻松,尤其是几个大人,看上去既严肃又焦虑。
上前敲门的人是绿。
阿尼没有去开门,而是把椅子拖回原来的地方——地上铺了地毯,这让他的工程尤其费力,差不多刚刚完成,隔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查理探头看了看,确认果然有人在敲门,于是走了出来。
“时间到了。”阿尼站在椅子旁说。
查理牵起他一起过去开门,绿站得离门很近,门一开就立刻进来。
“先知呢?”她虽然开口询问,但似乎很熟悉这栋小屋,脚步不停地往隔间走。
风跟在她身后进来,脸上满是忧虑。
“怎么了?”查理给他们让开位置。
“你们谈完了吗?”风问。
查理点头,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风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还有好些孩子在探头探脑,好像对阿尼很是好奇。
“有孩子走失了。”风说:“今天是他们外出的日子……但这种情况很不同寻常,我们一向严厉教育所有孩子都不能脱离队伍,他们不会擅自行动。先知能跟森林对话,我们必须立刻向他汇报。”
查理能感觉得到风对他们的态度有所转变,或许是因为知道了阿尼的血统,但更多是因为先知对他们的态度,风明显放下了很多防备,如果是两天前,同样的问题他会避而不谈。
不知道先知跟绿说了什么,当她走出隔间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查理和阿尼很快就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你们的人挟持了孩子。”她板着脸说:“他们潜入了森林。”
阿尔弗雷德?
查理和阿尼脑中同时浮现出这个名字。
可是阿尔弗雷德决不是会欺负孩子的人,查理知道,阿尼也知道。
“你们有什么证据?”阿尼有点生气。
“你——”
“绿。”风制止了她的动作,转头对查理说:“看来公爵已经离森林不远了……今天先回去吧?”
查理抱起阿尼,点点头。
阿尼心里有点高兴,他不相信阿尔弗雷德会对那纹族的孩子干什么——白兰骑士跟那个绑架他的绿眼睛可不一样!
但既然绿这么说,证明他的骑士确实进入了森林,目标除了寻找他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风的猜测也没错,阿尔弗雷德不会独自逞英雄,一个白兰骑士出现在此处,意味着整个骑士团都在逼近,德维特公爵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亲自过来。除非那纹族想赔上全族和这个森林,否则他们一定会选择交还自己。道理阿尼都明白,但没有真正见到父亲之前他的心始终是忐忑的,如今才算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这份快乐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先知跟奥斯卡单独谈话的不愉快。
“阿尔弗雷德不会挟持孩子。”阿尼很严肃地对查理重申。
“我知道。”查理也很严肃地说:“‘挟持’只是绿的说法,我认为先知的原话并不是这样。”
否则那纹族的战士们不说倾巢而出,至少也会排出一部分试图救回孩子。可刚才风一路把他们带回树屋时,路上看到的那纹族人不是尚未得知此事表情一派轻松,就是凝重但并不算极度愤懑,因此查理更倾向先知给说法应该类似于“失踪的孩子此时正在跟勒梅那的来访者在一起”。
绿因此理解成了白兰堡的骑士出于报复或者想借此要挟那纹族才做了这种事——毕竟“外人”抢骗族中秘宝在先,而这姑娘长期跟在先知身边,日常工作一定包括照顾孩子,因为过于担心主管臆断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