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额不足,无法进行侦查。】
成震对于打断自己回忆的位面联络器皱眉:‘我不是要你找他,只是感慨。’
浮字这才从眼前消失,成震继续整理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由一个仆役般的少年引导着,穿过中式的通幽曲径,穿过错落有致的庭台院落,穿过一座木桥和潺潺的溪水,成震终于在一处露天临海的崖边,见到了靠在竹条编制的躺椅上,眺望海景的人。
暗红的锦缎修饰着身躯,让他看上去如一条搁浅在浅滩上赤龙。
成震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救了自己的人,成震想把姓名记在心中。
黎子卿仍然看着海,嘴角微勾:“呵呵,难道不该是你先告诉我吗?”
“成震。”
黎子卿轻轻启唇:“我,叫黎子卿。”
“李子……青?”
黎子卿笑出声:“不是李子”,他收起折扇,从躺椅上站起身:“手给我,我写给你看。”
成震将自己的掌心伸在黎子卿面前。
黎子卿握稳成震的厚掌:“伸直了。”
挑起扇子的尾端,黎子卿在裸露的肉上划出深深笔画。
成震沉默地看着,他知道扇子中定然有玄机,否则写在掌上的横竖撇捺,怎么会有种表皮和真皮全部被细刃划开的触感?
不过见黎子卿神色专注,姿势优美,带着股说不出的气韵,成震也并不是很疼,便没有抽回手。
细细地将自己的名字刻进另一个人的肉里,黎子卿抬头:“疼么?”
“还好。”成震声音很平静。
黎子卿看着糙皮上渐渐弥漫出了代表自己符号的血字,心中微动……眼前男人任他施为的样子,让自己再次萌发联想。
鲜红弥漫而出,在厚大的掌中,静静流淌。
成震一言不发,就这么望着自己。
当初……自己也把名字刻进了那个人身体里呢;不过不是手中细微的伤痕,而是剜出的是淋漓血肉,在男人宽广的脊背上埋藏了属于自己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那个人当初也是一样,不谙世事又隐忍,却被自己亲手调教成了施虐的魔鬼……
睫毛半遮住琥珀色的光芒,黎子卿轻轻向伤口吹气:“不疼?”
成震觉得面前一幕有些怪异,他不在意手上这种小伤,但是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于是抽出了手:“痒。”
黎子卿舔了舔嘴唇,面容犹如烈阳盛夏里绽放的罂粟:“是黎子卿,知道了么?”
“知道了。”成震转开了眼睛。
正在这时,一名仆役忽然急匆匆地赶来,对黎子卿耳语几句。
黎子卿微怔,眸光中蕴含的气息渐渐收敛,透出清明来,他转对成震道:“我今天有朋友来访,或许与我们一起用餐……”
成震点头。
“手需要包扎么?”
“不用,结痂很快。”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碎石处传来,身后适才还寂静无声的古雅错落景致中,竟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一人。
“阿昇怎么有时间来看我?”黎子卿懒洋洋迎上,笑问。
来者一脸冷峻,似乎和周身撩人景色格格不入:“附近处理完几件公干,又听说你躲在这快活,顺道来看你。”
成震闻言望去,只见那人不到三十的年纪,身着一套纯白清冷的洋装,衣衫贴熨,黑色的短发全部朝后梳起,露出周正而苍白的额头。他的面容如雕像般毫无表情,眉目也说不出丝毫特征,尽是一片淡漠,仿佛刚才与他打招呼的只是一个陌路人。
退了一步,成震让开了道,站在一边。
那人转出翔鸾纹绣的屏风画竹,他敞着前扣,步履乘风。湿风过处翠箩新艳,却无法增加他周身一丝的温度,他快步绕过溪流,走到黎子卿身边。
成震观察着来者,此人虽然被黎子卿称作朋友,但他却不知不觉警惕起来。也许是引人不快的是他那张面具般的脸?又或是他精干敏捷的身姿?讲究步法的脚步?还是他凉薄冷漠的眉目?如冰山一般的冷气场?
成震不知道,但他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
“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正要开饭。”黎子卿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成震,我新的同居人。”
来访者仿佛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陌生人,他疏离地抬了抬下巴,目光中出现一丝蔑视般的高傲:“你好。”
“你好。”成震回道。
黎子卿似乎并不准备向成震介绍友人;那人也无意介绍自己,他径自在对面藤椅坐下,那姿态仿佛屈尊降贵的王子:“最近可好?”
黎子卿也坐,一副浑不在意:“你明知道,又何必问?”那人抿唇不答,只是冷峻地盯着黎子卿。
黎子卿不以为意地摇着折扇:“不过,我看你倒是越走越顺,听说最近在跟老头做生意?”
“不过随便玩玩。”
“他吃货很凶,你要小心。”
“我家大业大,还怕他那一张嘴?”
黎子卿眯起眼:“也是呢。”
那人目光中划过一丝戾气:“以前我早劝过你。莫要养虎遗患。”
“的确。”
“你终于知道错了?”
“哎呀,我从一开始,便知道错得离谱。”黎子卿腮边璇出含蓄的笑涡。
那人闻言眸中微闪,话题一转,倒是让站在一边的成震愣住。
“既然知错……又为何还捡一个如此相似的放在身边?”
黎子卿折扇一合,挑眉:“老毛病了,改不了。”
那人看着黎子卿,目光又向成震转来,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