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巧言令色都及不上男人的一句话。
荣仲欣也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男人的魅力。这种魅力无关乎商业上的手腕,无关乎礼仪上的修养,无关乎财富上的多寡,甚至无关乎一个人的成就。
自己的父亲也是果敢,可那不过是一个优秀的商人而已。那是为了利益奔走的精明。
可面前男人吸引他的东西,没有过多的修饰,如一个透出生命的,雄性的力量。坚定,不屈,不计得失,又岿然伫立。
荣仲欣从前收到许多追求者抛来的暧昧和爱语,从没有一个人能打动他,他也从未对谁上过心。
如今,他也仍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只是在男人说要和他暂时分离的那一刻,心中暗暗不舍。
只是在男人阖门离去的那一刻,他心中黯然失落。
这时,荣仲欣并不知道,也未曾发觉,这种感觉和平日逢场作戏,觥筹交错有所不同。
那时,他从容,高雅,能掌控着他人情绪的节奏。
如今,他却被另一个男人调动了情绪。
可惜,荣仲欣从未认真喜欢过谁。
所以他并未察觉,一颗小小的种子,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今后,还将长成参天大树。
第16章 相争【小修】
“怎么跟荣家老二聊了这么久?”
曾炎对于由成震领路的复仇之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所以他们‘丰盛’的中餐,被安排在一架飞往太平洋上空的小型飞机上。
曾炎脱掉了外套,一身肃黑的衬衫,开着领口坐在成震的对面,露出线条硬朗的锁骨。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餐桌,上面全是狼藉一般的杯盏酒盘。
“他人不坏。”成震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干嘛给他辩白?”曾炎皱眉。
“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小心他。谢谢你。”
成震吃下第十三盘牛排,曾炎又吩咐机务再给他们上了一桌。飞机携带的加热食品说不上美味,但这样的男人,其实并不需要多少精美丰盛的菜肴,最主要的,还是分量和质量。
成震如饿虎扑食般,吃完了从厨房切割出的小半头牛分量的肉。腹部微隆,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曾炎的刀叉停在自己的第五盘牛肉上,皱眉:“你吃相怎么还是这么难看?”
成震打出一个饱嗝:“饿了,就吃得多。”
曾炎看着面前的男人,那酒足饭饱的憨态,他咧开嘴无声地地笑起来,没有说话。
成震的目光投向窗外,穿透了云层。他知道两人已经来到了北太平洋上方,下面蔚蓝的深海中,大大小小密布着无数岛屿,其中就有一座是黎子卿的藏身之处。
“三点钟方向,目测还有一公里。”
曾炎微微眯起眼:“你看准了,我可不想打草惊蛇。”
“就是那儿,我认得。”成震肯定地道。
曾炎拿起旁边的对讲机,对驾驶室中的飞行员指示了几句飞行方向。
成震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曾炎:“黎子卿救过我的命。他欠你的归欠你的,我欠他的也归欠他的。”
曾炎似乎无心再进食了,他拿起餐巾擦干嘴边仅剩的油渍:“他欠我的已经够多,你欠他的那份,我帮你一道还了。”
成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斟酌了言语:“做什么事,只要你对得起你自己。”
成震何尝不知,曾炎此来,就是要找黎子卿的麻烦。
但孰亲孰疏,他成震心中自然有本账。
更何况黎子卿的确过分,居然让他的班长从那样一个阳光健朗的青年,变成了这样阴翳的黑道人物。自己,没有维护黎子卿的必要。
但也就像成震在自己心中认定的,黎子卿欠班长的,黎子卿得还。而自己欠黎子卿的,自己也得还。
飞机不久就降落在小岛的飞机场上。
只见几个仆役模样的唐装少年奔走相告,朝之前成震休养之地,那片翠林修竹环绕的中式庭院跑去,似乎是与黎子卿报信。
海风拂过,成震扫视这岛上的布防,和能作为掩体的一景一物。
一样翔鸾纹绣的屏风画竹,
掩藏着一样的通幽曲径,
一样错落有致的庭台院落,
旁边种着一样的翠箩新艳。
他和曾炎并肩下了飞机,穿过似曾相识的木桥,跨过一道潺潺溪水。曾炎全身的气质已然完全不同,成震跟在曾炎身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煞气袭人。
曾炎紧紧地抿着唇角,一语不发,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这如花美景。
嘴中冷哼一声:“还真是他的风格,死到临头,还以为自己能运筹帷幄。”
两人在一处露天临海的崖边,见到了靠在竹条编制的躺椅上,静静眺望海景的美人。美人不为所动的身姿仍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幽香,折扇半掩着魅惑的面容,似乎对两人的到来并非惊奇,而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一身暗红的锦缎,缠绕着一条黑色纹绣的怒龙,龙身张牙舞爪,似和人体缠绵悱恻。
长发松散地挽成一个髻,琥珀色的瞳仁淡淡地注视着海中升起又落下的波涛。曲魅上翘的眼角,似乎若有若无地散发着诱惑。
两人越走越近,路上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黎子卿的目光落在虚空中,他轻轻地开口:“成震,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你对我兄弟,过分了。”
黎子卿掩嘴笑起来:“他……真的是你兄弟?好巧啊。”
成震闻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