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卡里 第三十三章：命

“尼可洛，你做的很棒，保护妹妹是应该的！”一名中年男人护在尼可洛和芙尔前面，怒视着面前几名带着受伤的孩子的家长，没有任何歉意：“你们才应该道歉！欺负老子的孩子？庆幸我没有动手吧！”

“父亲……你到底去哪里了……母亲……为什么要把我们卖掉……”

那个不称职的父亲在尼可洛看来依旧是个伟大的身影，而母亲的行为让他没法理解，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吗。

“还意识不到么……真是顽固……”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隔着铁栏站在尼可洛面前，听到了他无意识地念叨，本来以为打的有点狠已经死了，见尼可洛还活着也是放心下来，毕竟是花钱买过来的。

“芙尔……芙尔呢？”尼可洛趴在地上，身上的伤让他连动都不敢，那股钻心的疼久久不去。

“应该还在调教吧？毕竟就这样接待客人只会坏了我的名声，不过也有人喜欢小屁孩罢了……”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无情地笑着，别人越是可悲他就越开心，连自己都顾不好的哥哥在意的还是他的妹妹，简直了！这也让其更想捉弄折磨尼可洛，想要看到他痛苦，想要看到他绝望。

“我要杀了你！！！”尼可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撞击着不可能破开的铁栏，从中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混蛋，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开裂流血。

“哈哈哈！对！就是这股精气神！别对着我这样啊，用在你的敌人身上不好嘛？我不是你的敌人哦！”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兴奋地说道，对于尼可洛他十分满意，在这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了潜力，不过也就和风中

摇曳的烛火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暗无天日的地下，周围都是同样关押着失去自由的人，牢房一路延伸到底，能听见的不过也是大人或小孩的哀嚎或哭喊声，日子过去，渐渐地听不见它们，不知道是被救走了，还是死在了牢笼里。

“芙尔，你到底在哪里……”尝试逃离的尼可洛再一次被扔回了牢房，身上是守卫留下的伤。

“啐！（三个字的脏话），死小孩敢对老子动手，看我不打死你！”守卫抹去嘴角的血，向倒在地上没有反应的尼可洛啐出一口血痰，他最讨厌的就是带尼可洛出来，每一次都会抢自己的钥匙，挨了无数顿打都不妥协，就算蒙上眼睛，锁上双手都会毫不犹豫地攻向自己。

“这可不好呢？对我亲爱的尼可洛动手，我可是还指望他能打赢今晚的斗兽呢！罗斯福公爵的赌约实在是太诱人了……”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牢房守卫身后，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尼可洛，又看了看表情惊恐的守卫，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匕首几乎有着一只手臂的长度，应该被叫做短剑，刀身倒印着墙壁上火把的火光，也倒印出了守卫最后一刻露出的表情。

“大人，我……”守卫吓的不敢动，若是再得罪了他便可能当场被杀死。

“没事，你走吧……”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冷笑道，面具上的笑脸显的格外渗人，等守卫欣喜地绕过他想要离开时一把捂住了守卫的嘴巴。

“大人……你……”守卫的嘴角渗出了鲜血，痛苦地大口呼吸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听见血在肺里里打转而发出的冒泡声，因为那把匕首从下而上刺穿了他的肺部和脖子。

“啊！就是这种感觉！被饶恕生死后的欣喜若狂！然后被杀死露出背叛的眼神！简直！简直不能太棒！”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控制不住喜悦地小跳着，任由守卫的尸体摔倒在地上，癫狂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两名着装一样的守卫站在一旁等待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拔出他的匕首，好让他们把尸体拖走，表情也是见怪不怪，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自以为是动了所谓的商品后被残忍杀死了。

“哦？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面具上沾染了些许鲜血，让他面具上的笑容更为诡异，似乎是因为卡在了骨头之间，几番尝试都拔不出匕首。

“您可以尝试摇晃着拔……”一名守卫说道，旁边的守卫惊恐地看着他就差骂他你不想活了吗！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听从了建议，费力地拔出了匕首指向了那位没有开口的守卫，语气冰冷：“你怎么不帮忙，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不敢！大人，求求您饶我一命啊！”刚才觉得自己闭着嘴是聪明的举动的守卫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对死亡的恐惧下直接跪到地上求情起来，却还是看到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走了上来，把匕首横在了自己脖子之间。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把沾血的匕首在守卫的衣服上擦了擦就收回到了腰间的刀鞘里，整理着乱掉的发型，看了一眼还不敢动的那人不耐烦道：“起来啊，不帮小李一把他怎么抬的动小洛的尸体？”

两人熟练地抬起尸体，暗骂这个家伙平时肯定吃的太多了，沉重到也是放弃了抬，选择拖着走，留下一道血痕。

“尼可洛，还听的到我说话吗？喂？”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几番开口都没有得到反应，就把手伸了进去想要触碰一动不动的尼可洛：“我需要你帮我打赢一场斗兽，相对的你也可以提出条件！”

尼可洛空洞地眼神注视着面前的人，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的手，他还觉得好笑，尼可洛是个这么老土的人还喜欢用握手表示达成协议，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尼可洛握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食指。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却没有伴随着哀嚎声。

“合作愉快？”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反而握紧了尼可洛的手摇了摇，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看着半截食指以它不应该的样子耷拉着，尝试直接掰正，动了一下却还是重新耷拉着，然后无奈地看着尼可洛：“下次能不能不要掰我的手指，握手就足够了吧？”

“芙尔在哪里……”尼可洛爬起坐在了铁栏前，扒着铁栏，眼神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这一点我可以做到，不过在那之前先专心休息吧？”戴着白色的面具的男子一口答应了下来，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了一瓶有着金色包边的药水瓶放到了尼可洛面前，转身离开。

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待其消失，其它牢笼里的人才敢发出声音。

尼可洛拿过了药水瓶，拔开了药水瓶一饮而尽，不管那会是毒药还真的是治疗药水，感受着暖流从口中流入到胃里然后输送向全身，盘坐在地上，表情凝重。

斗兽指的是兽人与兽人的死斗，一般是被抓到的兽人奴隶被强迫与同胞决斗供人类观众欣赏下注，也会有贵族培养兽人奴隶成为斗兽的参加者，当然获胜的那一方自然会收到到一部分的赌金作为奖励，而尼可洛这一段时间以来决斗的对手都是人类奴隶，而且不是死斗，以绝对优势碾压每一场比赛的他也是十分受到面具男子的看好。

好巧不巧，罗斯福公爵，一位来自声明显赫世家的人，对于面具男子一手创办起的斗兽比赛十分感兴趣，一次比赛时提出如果让人类和兽人决斗的话应该会十分有趣，不过应该只会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觉得不一定，表示如果自己的奴隶要是能打赢罗斯福公爵的兽人奴隶的话，他就要对自己在他地盘上做奴隶交易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表示今晚就可以安排，如果他输了赌约，就会把所有奴隶交易中的赚到的都拱手让给公爵。

公爵豪爽地答应了，这样的条件无论输还是赢，他都能得到好处，何乐不为？同时还赌上了万枚欧落。

放出消息的斗兽当晚就吸引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赌徒前来一探究竟，不一定会赌钱，但是就想看看人类对上兽人时会是怎么个惨状。

牢笼里的尼可洛静坐在地上，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一位老者，从未看到过他的长相但是应该是一个慈祥的人吧。

“愿特拉女神保佑你……”

“老爷爷，毫无疑问我会死在那斗兽场里，保佑我又有什么用？”尼可洛不解。

“因为你还有人在等着你去找她，芙尔，她是你的妹妹吗？”老者说道，一句话点燃了只是抱着赴死想法的尼可洛的求生欲。

“你怎么知道的？”尼可洛意外老者会猜出芙尔是自己的妹妹，也感谢着这位陌生人的担忧。

“猜的，因为你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好哥哥……”老者的声音依旧慈祥，带上了些许笑意，觉得尼可洛还天真无邪，沦落到这种地方也是苦了他。

“我可不算一个好哥哥，现在的我连她的下落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尼可洛表情释然，尽管刚才面具男子向自己保证了只要赢下斗兽就会把芙尔接回来，但是谁又知道那会不会只是说来激励自己的呢。

“她还活着，只要你这么觉得，在你找到她之前，她就还活着，等着你找到她……特拉女神不会熟视无睹，她会助你一臂之力！”老者激动了起来，就像是她正在注视自己一样，替她说出了话：“跪下，低着下头，双手合掌，向她诚恳地祈祷吧……”

尼可洛没有照做，也不会向她祈祷，如果这种神棍般的说法会管用的话，为什么特拉女神早不现身，在他和芙尔被卖去作为奴隶的时候？芙尔被带走的时候？自己在一次次战斗中奄奄一息的时候？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嗯？尼可洛，走了哟，要狠狠地打那个弱智公爵的脸！”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走来，听见尼可洛说话的声音，以为尼可洛失心疯了，不过其严肃的表情和视死如归的眼神在他看来是准备充足的意思，在护卫打开牢笼将困住手脚的尼可洛牵出来来时，探头去看左右两边的牢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斗兽场里，尼可洛终于被释放了捆绑，对面的兽人也同样，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直到一方先发起攻击，按耐不住兴奋的兽人冲向了在他看来只是小菜一碟的尼可洛，沉重的脚步撼动着斗兽场。

不出意料情况果然是一边倒，看起来很快就会结束，闪躲不及的尼可洛屡次被兽爪抓伤，很快就伤痕累累，起初还有勇气去面对，去寻找空隙好狠狠反击，却被气势凶猛的兽人逼的节节后退，伤口传来的疼感令他连思考都没法做到。

在恐惧下只能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绕着斗兽场跑起来，引的观众席上一阵骂声，贵宾室里罗斯福公爵见状笑的合不拢嘴，拍打着座椅的扶手。

“这就是你所谓的战士？”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要不是有面具挡着就能看到他脸都青了，以为尼可洛起码会痛快地战死的，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害怕地逃命，不过这一番猎人追赶猎物的戏码其实也不错看，于是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块石头，对着其说话，整个斗兽场都响起了他的声音。

“觉得我们的小朋友能活多久的可以开始下注啦！”

“布鲁托姆，你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啊？正和我意，要是这小家伙能活过五分钟的话我就不干预你在这里的奴隶交易！”

被称做布鲁托姆的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听完并没有感觉高兴，五分钟都够尼可洛被抓住后切成块再片成片最后被拼回去了，又拿起了那块可以传播声音的石头替尼可洛打气：

“你可不能输啊，尼可洛，输了我就没钱赚了啊！”

“说的倒是轻松，有本事你下来啊……”

尼可洛感觉两腿已经沉重了起来，开始不听使唤，也不敢停下脚步，只要停下脚步就死定了，就兽人和人类的体质来说，兽人完全可以任由普通人类攻击都不会有事只要不是打中脆弱的地方，而人类不管被兽人伤到哪里都会是致命的。

兽人飞扑而起，并没有瞄准尼可洛破绽百出的背后，而是其令他可以不断远离自己的双腿，一爪划伤了尼可洛的脚后跟，终于可以解决这跑个不停的小滑头了，有着熊一般长相的兽人缓缓走近尼可洛，举起了熊掌，让处决看起来更有戏剧性，这也是作为斗兽奴隶的他被教育的。

“我要死了吗……”

尼可洛感觉不到刚才还疼的死去活来的脚后跟，一瞬间断开的感觉让他觉得是直接失去了这个身体部分后摔倒在地，转过了身，害怕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移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无济于事，只能看着面前的兽人来到身前举起了爪子，紧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攻击久久没落下，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周围似乎定格的一切，尼可洛坐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处打量时听见了一道关切的女声：“尼可洛，你必须要赢……”，顺着声音却找不到人，视线最后也是停在了观众席上一位同样被静止时间的女生身上，她露出和其他巴不得自己惨死的人不一样的表情。

“是在担心我吗，是在可怜我吗，到底，为什么这种事情非得我来做啊啊啊啊啊！！！”尼可洛咬破了牙齿间藏着的治疗药水，一股暖流涌起，呈两节耷拉着的脚后跟在瞬间涌现出了道道红色肉丝互相牵引着接到了一起，令尼可洛可以站起身来，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从何而来的力量牵引着尼可洛的手臂径直没入了兽人的腹腔。

时间恢复了正常，观众席上的人惊恐地看着腹部有着一个血洞赫然倒在地上的兽人，满身是血，脚后跟已经愈合的尼可洛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这是什么巫术……”罗斯福公爵不可置信地看着墙壁上投射的影像，感觉就是眨了下眼睛，自己培养多年，最有信心的兽人斗士就死了！而且那名少年受的伤也好了！如果这不是巫术是什么！

“别那么紧张吗公爵？治疗魔法虽然少见，但是总是有人会的嘛！”布鲁托姆兴奋地看着不知道怎么知道自己方向就凝视着自己的尼可洛，本以为尼可洛会被拍成肉泥的，没想到连反转的瞬间都没有看见斗兽就结束了，那他岂不是完全有能力可以杀了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当然是因为芙尔，他的妹妹在我手里啊！

“哈哈哈，我实在是太聪明啦！！！”

罗斯福公爵看着癫笑的布鲁托姆感觉不自在，虽然答应了他的赌约，对他在自己的管辖地区里做奴隶买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人好像远远比一个奴隶贩子来的可怕，算了，以他的聪明程度，若不管他，自己拿到的好处肯定比现在要多。

尼可洛看着自己的粘满血的手中握着的一截脊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把那一瞬间的力气归咎到了布鲁托姆给予的药水上，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又踮了踮脚，确定脚已经没事了，四处寻找着那位女生的身影，也许是她暗中帮助了自己？静止时间，这种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吗，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有了力气站着，也不顾忌观众席上的赌徒扔下的小票。

肯定输的很惨吧，想到这里尼可洛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等待着铁栏门被拉起，走出来的正是布鲁托姆，和一名穿着华贵衣服跟着三名护卫的男人。

“如果你不遵守承诺，我也会在你身上挖个洞出来……”尼可洛表情冰冷。

布鲁托姆听到笑意更浓了，这就是他寻找已久的人！

罗斯福公爵有些害怕，退后到了三名护卫身后，毕竟刚才这位小朋友手刃了他一名兽人斗士，而且还是熊人族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朋友要突然威胁自己，是自己曾经许诺过他什么吗，还是税收过了头，害的他被父母卖到这里，想想应该没有才试探性地说道：

“布鲁托姆，出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