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卡里 第四十五章：恐惧

少年站在厕所的镜子前打量着早已经摘下绷带的头部，犹豫着用手按了按已经受伤的地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坑在那里。

深叹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自己，依旧觉得是那个懦弱，只会妥协的懦夫，就是因为自己，周围的人都会遭受厄运。

恼怒下一拳打碎了镜子，任由拳头流出的血滴落在地上。

“早点死了不就好了……”少年对自己这么说道。

路过客厅时，看向沙发上躺着的青年感到了无法容忍的愧疚感，那条打上石膏的腿，和旁边摆放的拐杖，无不刺疼着少年的良心，让他觉得不得不做些什么。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白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落笔，是要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吗，不，他们也就只做到了养而已，感谢哥哥对自己的照顾吗，不，自己现在才感谢他不会显得很自私吗，感谢她吗，不，她再也不会想见到自己了吧。

从许久没没擦所以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窗户望向已经苏醒了城市，看寥寥无几的行车，看同样亮起寥寥无几的灯火，突然间决定了什么，在纸张上奋笔疾书起来写到最后却还是将其撕成了碎片，同样破碎的感情迫使他的眼角流下了压抑已久的眼泪。

“我不想死啊……”

无声的哭泣后，少年下定了决心要结束这一切，不管是自己也好，还是他们也好，若是一无所有的自己要走，那就一定要带些什么一起走！

又一次经过客厅，坐在了沙发上，不经意的举动让睡了个好觉的青年醒来，坐起身来，问旁边忧心忡忡的少年：“怎么啦，囧着个脸，不想上学就请假嘛！”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终于意识到了青年，也就是自己的哥哥，是真心真意地在意自己，在照顾自己这个糟糕的弟弟。

“被欺负了记得和老哥说，我用拐杖敲死他们！”青年够过少年递来的拐杖就比划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捕捉不到的难色却马上恢复了正常，灿烂地笑着，不想要少年担心。

“嗯……”少年只是简单嗯了一声，视线放在了青年腿上的石膏。

回想到了那一天父母突然来到学校告诉自己，哥哥出了车祸断了腿的噩耗，赶到医院时医生却不让进去手术室。

听到救护人员的叙述，少年的心凉了半截。

因为自行车的刹车失灵，所以撞上了车子，腿部遭到碾压，膝盖粉碎性骨折，就算救回来，这条腿可能也没法用了。

在医院守了半夜后才等来他的苏醒，没有怪罪，没有抱怨，在意的却是为什么自己不回家好好睡觉，在医院的长椅睡觉多难受。

被捧上天的骄子，失去了他的翅膀，又该怎么飞翔，而自己，就是那个夺去了他未来的人，夺取了他对未来的期望，对未来的渴望。

试问一个厨师在失去味觉后能做什么？

试问一个拳击手在失去了一条腿后能够做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日常被剥夺……梦想被剥夺……未来被剥夺……他生活的意义被剥夺……

少年从病床边站起，心中已经有了可以怪罪的对象，手在颤抖，决心在奔腾，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了他的下辈子将会怎么度过。

随意地包扎了流血的手，拿起了手机，打开微信，点进了第一个的人发出了一句话：“谢谢你。”后把刀揣进了书包。

尽管还很早，少年已经在门口等待，一脸释然，平时不会打招呼的他向每一个不记得名字的同学问好，反常的举动也是让他人反感。

就算到了最后一堂课少年还是没有没有能对他讨厌的人说出真实的想法，也不用整理书包，留下一桌书本直接离开了教室，看着离开的众人感叹他们都有可以去应该去的地方，坚定地走向了那留下他们之间留下无数‘美好记忆’的小巷。

“钱呢？”

“听到没有钱拿出来啊！”

“什么？你哥出车祸了？哈哈哈！关我屁事啊！”

“老大，这样我们没事吗？”

“闭嘴！又有能证明是我们呢，他那小区老旧穷酸到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少年瞪大了眼睛，放下了书包，乖乖配合的动作让几人都觉得好笑，教了这么多遍终于明白了，然后就看见……

手持尖刀的少年伫立在血泊中，眼神空洞，望着面前自己的杰作感觉不到一丝复仇的快感，相反的是无穷的空虚。

看着手中的刀没法相信这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面前的几具尸体眼神中为什么会有死不瞑目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脏话）！！！对我哥下手！敢对我家人下手！哈哈哈！我！！！哈哈哈”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能癫狂地狂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但是又感觉到了那股几乎要弯曲他背脊的背德感，极度的不安和自责下还是只能癫笑，到哭泣，到冷静下来后拨通了电话：

“您好，我在（道路的名字和号码），我杀了三个人，能麻烦你们过来吗？”

少年看着几具死相悲催的尸体，靠在了墙上，在之前还有着责怪的理由，其实想想最后冥顽不化的还是自己吧？

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之前把一封觉得能摆脱家人嫌疑的信封丢在了旁边。

手腕流出的血倒映出了一张扭曲的笑脸，令人惊悚，令人厌恶，如果少年看的到的话会发现那就是他的脸，血泊中的脸此时正用着玩味的语气问道：

“t???????????????????i?????????????????????b????????????i????????????????????????????????????????????????p????????????a??????????????????l????????i???????????????????????u???????????????????m???????????????????????????m??????????????????u????????????n???????????????????????????????d??????????????u??????????????m??????????????????？????????????????”

“能不能说人话……”少年有气无力地吐槽。

没等到那具面孔回答，少年就看到了周围的事物开始扭曲，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幻觉，还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