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寻常的一天,林业开始已经习惯这种不用担心变数担心未来的日子,每天只需要重复同样的事情,到家时总能看见同样的人,也许这样才是自己寻找已久的平淡。
尽管这么想,林业马上就改变了想法,必须回去,必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在这里的存在是短暂的,不需要和他人建立好关系……
确定了雅琦欧没事后林业来到了家门口,刚打算关上就感觉到有人用手抵着大门,没法关上。
尼可洛抵着大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和身后的小可和芙尔交代了什么后才跟上了已经走上了一段距离的林业。
“不是你的错,这么一副愧疚的样子……”尼可洛对着听不懂的林业说道,已经注意到了这几天林业表现不太对劲。
林业只是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走在尼可洛面前,并不是走向小镇而是向着树林的某一处。
尼可洛微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尼可洛跪在墓前念念有词,林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可以走了……”尼可洛起身,对靠着树干快要睡着的林业说道。
……
“稀奇啊,就你们两人吗?”面包铺老板看着站在店前的尼可洛和林业说道,敲了敲木墙,引起了后方正端着书本的妮卡的注意。
“尼可洛先生,早上好!”妮卡搬来了小板凳站了上去,嘴角有了一丝微笑,终于见到了许久未看到的尼可洛。
“妮卡小姐,好久不见了!”尼可洛尊敬地打着招呼,不经意间的微笑已经击沉了妮卡,见她突然从小板凳上跃下,只能看见一个小脑袋在柜台后小跑向了后厨,抱住了面包铺老板的大腿。
“多说几句啊?尼可洛平时可看不见呢。”面包铺老板抚摸着妮卡的脑袋,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宠溺,尽管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妮卡只会对尼可洛有这么大的反应。
“大叔,麻烦给尼罗卡里来份夹肉面包,我还有事情待会就回来……”尼可洛说道,见老板动作利索地递来了面包,接过后递给了林业,看他犹豫地吃了起来后也是准备离开,不料拿着面包的林业步步紧跟。
“你不用跟上来也行?”尼可洛无奈笑道,见林业还是紧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直接撒腿就跑。
起初还能看见拿着面包的林业狂追,几个小巷后见迟迟没有人影出现,就知道是成功甩掉林业了。
……
“祝你好运尼可洛,我可是把这个月的生活费都压在你身上了!”
看门的男子拍了拍尼可洛的肩膀,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在他身上压这么多钱了,在尼可洛平淡的点了点头后为他打开了通往地下的门。
走过熟悉的楼梯,把手放在墙壁上,感受着其粗糙,心里尽是杂乱的思绪,担忧比赛的对手,担忧家里会不会出事,担忧在带回药水前病情会不会恶化。
又一次来到了那无论何时都热闹非凡的斗兽场,从你拥我挤的观众席走过,来到看台边缘往下望去,已经能看到两名人类在互相厮杀,一人很快就倒下,另外一人却没法下手,但是背后泛光的印记促使着他下手……
“尼可洛?这么快就又见面啦?不会是想我了吧,哎呦,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忘不了我的嘛!”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的声音在偌大空间里回荡,随后就从一处铁笼后走了出来,没有看向尼可洛,反而注视着铁笼里的兽人奴隶,见她害怕地蜷缩到铁笼的角落才满意地冷笑,来到了尼可洛面前:“所以你有什么事情?”
尼可洛扫视过铁笼,已经看不到最后一次来时的面孔,就以奴隶的命来说,无非就是被买走或是送上斗兽场,运气最好的就是像自己这这样被好心人赎走。凝视着面前的面具,而不是他这个人,语气冰冷:“多少钱……”
“哈?没有想到你也会对奴隶感兴趣呢!还是因为是小女孩的关系,让你联想到了你的……”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意外,然后马上就猜到了为什么,见尼可洛的表情微变就明白自己猜中了,语气变的得意,从尼可洛身边走开,回到了铁笼前,打开了没有上锁的笼门:
“她若是敢踏出铁笼,我便放她自由!”
尼可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应该冷酷无情之人,不觉得这样的条件有多困难,以为兽人女孩只是听不懂特拉语所以才蜷缩在角落,上前后如同引诱小动物一般发出声音,伸出手,种种尝试希望兽人少女会抓住这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兽人少女不敢轻举妄动,窝在铁笼的角落,手抓过头上毛茸茸的耳朵盖住了眼睛,身体颤抖,声音也一样,用特拉语说道:“奴奴会乖乖听话的!请布鲁托姆大人不要抛弃奴奴!”
“看见了吧尼可洛?不是我不愿意,是她不愿意走的!”
布鲁托姆凑近到尼可洛的耳边轻声说道,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故作是怕兽人少女会听到一般,这样的举动也是让尼可洛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了布鲁托姆的脖子,怒斥他装出来的无辜和无奈,经历过一切的尼可洛怎么又不知道布鲁托姆调教奴隶的手段。
“应契约,应印记,所忤逆之人,应当承受灼烧之疼,”
布鲁托姆的面具在尼可洛的拉扯下被掀起了一角,所露出的狞笑令尼可洛毛骨悚然,那种深深植入他脑海的恐惧被勾出,念出奴隶印记的嘴型故意放慢,要尼可洛听的一清二楚,那美妙的惨叫声!
兽人少女褴褛的衣服下背后的印记透出了光芒,令她尖鸣,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想要减轻这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却徒劳,布鲁托姆每念出一句咒语,疼痛就更可怕一分,令兽人少女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够了!!!”
尼可洛在兽人少女的哀嚎中清醒,松开了抓握住布鲁托姆脖子的手,看着他握住已然淤青的脖子痛苦地咳嗽呼吸也没有怜悯之意,怒吼着。
咒语停下后,兽人少女已经躺在了地上,眼泪才能流下,低声抽泣着,又努力压制,怕因为发出主人讨厌的噪音又被惩罚。
“咳咳……怎么了?换做是以前的你,这个时候我已经死了两三回了吧?”布鲁托姆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咳嗽了几声,贪婪地深呼吸几口后依旧语气戏谑,不怕尼可洛可能随时动手,毕竟只要随便让一人受苦,善良的尼可洛就会住手。
“给我安排场比赛……”尼可洛冰冷的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开,不愿再看布鲁托姆一眼,对因为自己而受印记之疼的兽人少女心升愧疚,既是特拉女神的教诲,也是自己的坚持,必须救别人于苦难,不能袖手旁观,也是那位自己最尊敬的人教导的……
“跟丢了吗……这里好像之前来过诶?”
林业已然追丢了尼可洛,只是凭借直觉来到了这一条似乎熟悉的小巷,也是看到那名站在某扇处于莫名其妙地方门前的守门人才确定自己来过这里。
守门的男子一眼就认出了鬼鬼祟祟靠近的林业,大声呵斥着他离开,职业道德下也是没有像最后一次直接亮刀,只是希望这一回林业会乖乖听话滚开。
林业看那男子面目狰狞地对自己大吼着什么,往周围看了看,就像是这里还有其他人一样,试探着慢慢靠近他,装作只是想走过这条小巷而已,经过那男子时偷偷打量着那扇门。
“尼可洛?”
林业试探着,奇怪的发音让看门的男子愣了一下,又是重复了一遍,男子才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没有多问就替林业打开了大门。
“认识尼可洛,早说吗!他接下有场比赛呢!”看门的男子多和林业聊了两句,见他头都不回地走下了楼梯,表情才变得阴沉,暗骂无礼,有人搭话,起码点个头也好!
幽深的楼梯,林业越走越不安,远处回响着人群的嘈杂,更让林业好奇这下面到底是怎么个地方,明明身处于地下,却不会感觉气闷,反而能感觉空气明显流动着好不让人闷热,不过这香烟夹杂汗水的味道……
“好臭……”林业开始怀疑尼可洛会不会在这里了,原来世界时的鼻炎在穿越后被治好,让林业能闻到了许多平时没有注意到的味道,也是嗅到一股如同铁器生锈的味道。
“是血……”
走完狭窄幽深的楼梯,眼前一亮,宽阔的观众席没有椅子座位,手握着不知道是什么小票人群你推我挤在护栏前向下望,有人眼露凶狠,面露喜色,有人眼露忧愁,面露难色,就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尽量不撞到或是碰到他人,林业好奇地来到观众席的某一角,往下看去,知道了这里是一处位于地下的圆形斗兽场,供这些口味特殊,心性恶劣的人们观看下注,但是自己又何来资格冠冕堂皇地批评别人的无情呢。
林业在人群中尝试寻找到尼可洛的身影,被人群突然的呼喊吸引着看向斗兽场上已然倒下的一人,还站着的那一人咆哮着回应观众们的欢呼,然后骑到了倒地的人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冷意爬上林业的脊梁骨,这种冲击感让他无法适应,却无法移开视线,耳边的欢呼声开始模糊,眼中那两名斗兽场里的人影却开始无比清晰,突然耳边响起的声音让林业几乎要从原地跳起。
“看的这么出神?哈哈!被吓到了吗?”
林业往旁边看去,没有看到人影,回头时一张画着笑脸的白色面具贴了上来,没有眼睛或鼻子,只是画了一张单纯的笑脸,诡异,林业的下意识觉得需要马上从这人身边离开,双腿却不肯听话,颤抖着僵在了原地。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开心吗,还是在难过?为什么戴着头巾?你怎么长相看起来不像……”布鲁托姆见林业没有反应,突然就明白了是为什么,知道就算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面具底下已然咧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也猜测到了林业为什么会在这里:
“下一场就是尼可洛的比赛喽!”
林业看向那张微笑着的面具,意外他会说出尼可洛的名字,既然是认识尼可洛的人,应该就会知道尼可洛在哪里吧!刚想开口就被面具男子用一只手指抵在了嘴唇上,把话咽了下去后看他做着嘘声的手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往下看去,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那位褐色头发带着些许白的少年缓缓从斗兽场的一角处走出,而另外一边走出的却是一名肌肉壮实,比尼可洛高出不知道多少的男子,长着黄黑相间的毛发,有着兽耳和尾巴。
明白了这是一场斗兽的林业担忧地看着尼可洛,抓着围栏的手不断锁紧,质疑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他在这里,为什么他不逃,对面可是兽人啊,我要不要去救他,我该怎么去救,我该不该救他,就是我去了又能帮到什么,所以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尼可洛送死……
虎啸响彻斗兽场,兽人毛发竖立,凝视着它面前手无寸铁的矮小少年。
林业没有胆子再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