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卡里 第五十三章：谎

“你包里是什么？”

面对老者的质疑，尼可洛停下身来，把包放在了地上，没有犹豫地打开。

“哦……那就辛苦你了……”老者放心地颤步回躺椅边，躺下后目送尼可洛离开，，突然想到还得锁门，又站起身来……

尼可洛快步离开了这块区域，回到了熟悉的广场，本想再采购些什么再回去，不过口袋里也只有些许布洛兹了，只能先回家去，路过面包铺时看到了林业还在那里。

“他不会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吧……”尼可洛小声向面包铺老板问道。

面包铺老板闻言，看了看林业莫名期待的眼神，也是无奈地说道：“对啊，不是你叫他在这里等你的吗……”

尼可洛无语了，看看林业无奈的表情，相信了面包铺老板的说辞，本想就这么去一趟药水店后直接回家的安排不得不带上了林业。

林业走在尼可洛的旁边，时不时偷偷打量他的目光总是会被注意到，然后尴尬地看向一边，明明受到了那么可怕的攻击，现在却还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吗，是喝了药水吗，还是单纯的很硬。这样的问题还是困扰着林业。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尼可洛更奇怪林业一直投来的担忧的目光，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外伤吗，不应该都好好掩藏住了吗，身上没伤口，嘴角没流血。简单检查了一遍身上后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业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不太清楚尼可洛要往哪里去，只是默默地跟着，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尼可洛还没进去，罗伯特就兴奋地跑了出来，兴奋地接过了他背后的袋子，尽管动作格外轻柔却还是能听见玻璃碰撞的声音。

“今天的瓶子格外多啊！”

罗伯特看着柜台上摆着的能回收利用的空药水瓶，喜笑颜开，因为玻璃瓶这玩意是药水瓶的标配，只有它的材质能很好地携带密封液体，就是有点肉疼的价格总让人眉头一皱，而尼可洛这样带来一堆空药水瓶，只需要清洗后再灌入药水，也是省下了不少莫内！

最重要的是尼可洛不会去议论价格，给多少完全凭自己的良心！

“来，给你！”

尼可洛接过了几枚阿勒间，道谢过后离开了药水店，些许收入也是让他可以买点什么带回去，就买了些水果……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林业主动接过了尼可洛手里的东西拿着，尼可洛也没有拒绝。

很快就回到了家门口，两人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细汗，敲响了房门，在回应后芙尔打开了大门，先是上下打量了尼可洛一番，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了。

“欢迎回来哥哥！”

“嗯，雅琦欧怎么样？”尼可洛注意到了芙尔刚才担忧的眼神，笑着把手放到了她头上，温柔地揉了揉，见她终于有了笑脸才询问起雅琦欧的情况。

“他不肯吃饭呢……”芙尔表情凝重起来，因为最近几天雅琦欧越吃越少，今天甚至连一口饭菜都不愿意吃。

“辛苦你了……”尼可洛说完从林业手里接过了装着药水的木盒，快步向走廊尽头走去。

“芙尔……”林业试探性地喊了喊芙尔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回答，见芙尔没有回应，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后就跟上了尼可洛。

“毕竟都是我害的呢……”

还不清楚情况的林业先是去往了后院，见小朋友们还是厌恶自己一般聚集到了另一边后，郁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握上冰冷的金属门把，转动后费力地打开了门，脱手时皮肤在门把手上粘连了一下，尼可洛不免更加担心，扑面而来的冰冷，房间都被铺上了冰霜，窗户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关着的。

“感觉怎么样？”尼可洛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种程度的低温已经让他想把冬天的衣服翻出来穿上，先是费力地打开了把手已经被冻住的窗户，外头的热空气也不愿意进来受冻。

雅琦欧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回话，只能看着尼可洛在房间里一顿忙活后来到自己的身边，用芙尔刚刚提来的热水替自己擦拭身体，然而热水的温度融化不了其身上结起的厚冰。

“手还抬的起来吗？”尼可洛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温柔说道。

雅琦欧没有回话，靠着尼可洛的手微微抬动，只有手指抽动了一下，虚弱地挤出了三个字。

“别道歉啦笨蛋，又不是你自愿的……”尼可洛握住了雅琦欧的小手，很快就被冰冷刺痛着手心，却还是没有松手，直到感觉手里稍微湿润才松了手。

在喂雅琦欧喝下药水后已经守在他的床边，靠着床背看着他终于有些血色的面孔，又一次握住了他的小手想要融化那些附着在皮肤上既不融化也不脱落的冰，已经知道该怎么做的尼可洛还是狠不下去决心。

房间里的温度已经开始恢复正常，雅琦欧的身上也不再控制不住地冒出冷气，但是些许不规则形状附着在其皮肤上的冰倔强的不会融化，以前尼可洛就尝试过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

靠体温，温水擦拭，泡热水澡，坐火堆旁，用火焰都没有用，因为冰已经和皮肉融合在一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切除或者是硬掰……

好在附着与皮肉的冰并不多，也只是皮肤的深浅，尼可洛动作小心翼翼，嘴上不停安慰着忍耐疼痛不想叫唤出来的雅琦欧，在刀子的辅助下终于翘下了最后一块冰，丢进了一旁碗里，有着几块相同的带血的冰。

雅琦欧虚脱般地躺倒在了床上，已经用冷气冻住了没怎么渗血的伤口，也是刻意用寒冷稍微麻痹了痛觉好不会哭喊出来，不过每释放一分冷气，那些附着在皮肤上的冰就会吃进皮肤更深一分，所以只能咬紧牙关。

“你做的很棒，好好休息吧……”尼可洛拿过装着血冰的碗准备离开房间，听见了雅琦欧弱弱的声音。

“哥哥，我饿了……”

“嗯，我马上去煮！”

尼可洛脸上洋溢着不再勉强的笑容，轻轻地合上了房门，发现小可和芙尔等在门口。

两人见尼可洛笑着出来，明白了雅琦欧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不过注意到了尼可洛端着的碗里的东西后还是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是什么，雅琦欧变成冰块了吗……”小可突然说道，话还没说完，脑袋就遭到了来自芙尔的暴击。

“别乱说！”芙尔一时间用力过了头，捂住了生疼的手。

“哈哈，手疼了吧！爷爷说我的脑袋可不是一般的硬！喂，你干什么，别，别啊啊啊！”

被掐住腰间肉的小可发出了惨叫。

尼可洛无奈地目睹两人的闹剧，知道小可是出于好意才敢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好活跃气氛，不过芙尔的确出手没有轻重，体会过芙尔掐人有多疼的尼可洛在矛头指向自己赶紧离开了现场。

晚饭比平时要简单了许多，尼可洛已经做好了明天也会去那个地方的准备。与大家坐在餐桌前祷告后开始用餐，总感觉有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向自己，抬头就能看见林业和芙尔都在打量自己。

“专心吃饭啦，我的脸又不下饭……”想开开玩笑活跃气氛的尼可洛嘴里还有着东西，说着就被呛到，赶忙起身离开了客厅去往后院，隐藏着手上的血色。

月色下，褐发少年看着手上带着些许细小碎肉的血，担忧地笑了，然而还是没有动摇他明天照样回去斗兽场的决心，若是没能照顾好这些小朋友们，自己要怎么和姐姐交代呢。

“再不回去要被担心了……”

回头就看见了那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娇小身影站在门口，不能很好看清楚她的表情，尼可洛也是下意识觉得她在生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尴尬地靠了上去。

“受伤了吗？”芙尔问道，已经上手去掀起尼可洛的衣服，并没有看到伤痕，又不放心地按压处处肌肉。

“没有。”尼可洛撒谎道。

“骗人！”芙尔上前用手抹去了尼可洛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啦……”尼可洛温柔地拨开了芙尔的手，抚摸着芙尔的脑袋，将她拥入了怀中，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前认真地说道：“我的心脏不还好好跳着吗……”

芙尔认真地听了许久，然后语气严肃地说道：“没有声音诶……”

“换一边，心脏好像在另外一边……”尼可洛已经记不起来是在左边还是右边了，把这种耍酷的情况搞砸也是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

“你去喂雅琦欧吗？那就麻烦你了。”尼可洛见林业端着饭碗站在自己面前，想到两人关系还不错同意了林业的好心。

林业轻轻敲门，听到弱弱的回应后才开门，感叹果然雅琦欧的房间比其他地方都要凉快时先将碗放到了床头，用火柴点燃了烛台，才能看清楚月光下面色憔悴的雅琦欧。

尽管和之前比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却还是看着像是失血过多的苍白，手部和腿部有着被透明的薄薄冰霜包住的伤痕，看到的第一刻林业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看向雅琦欧的眼神里满是愧疚自责，在他冲自己微笑时更加无地自容。

“啊嗯……好吃！”雅琦欧积极地回应着林业的投喂，注意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应该算是幼稚，红着脸低头，偷偷看向林业，发现就刚才他都没有挪开过看向自己的视线。

会遭到魔力反噬吗，那这样能使用魔法不也很鸡肋吗，若是自己足够强大的话雅琦欧就不需要勉强出手战斗吗，要是自己早点意识到那中年女人的意图，要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去碰那把钥匙……

“哥……”雅琦欧软软的一声将林业从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林业发现自己把勺子喂到了他的脸上，赶紧用手擦去汤汁，尴尬地喂去下一口。

喂完，将碗和餐具放回了厨房，经过后院时来到了木卡旁边，向它伸了出手试探，见它不舔才靠近了它，揉搓着手感颇好的皮毛。

“你都不舔人，是也讨厌我了吗？”林业看着木卡无辜的表情知道它怎么可能会回答自己，就算是这样也想把话说出口。

“哞~”木卡回应了林业的问题，但是并没有告诉林业它的想法，因为它只是头牛。

“算了……回去睡觉了……”林业回房前在窗户前偷看了一下睡的正熟的雅琦欧后才放心。

……

冷清的酒吧里没有什么人，三人，两男一女坐在一桌，无不表情凝重，就在不久前他们失去了两位同伴，两名朝夕相处的同伴。

几人面前已经摆着几杯空杯，服务员见杯空就会端来新的啤酒，最便宜最大杯的啤酒，适合没有什么钱又喜欢买醉的穷人，加上味道不怎么好，的确只有没得选的人才会接受了。

身材壮硕的男子背后背着斧头，拿起啤酒杯畅快下肚，大口喝酒，又招呼着服务员上菜，光喝酒怎么可以。然后取下了背后碍事的斧头靠在了桌子的一边。知道两人还没法走出同伴死亡的阴影，觉得需要鼓励他们：

“洛兹，利瓦，尽管吃喝啊，我请客！”

听到这样的发言两人才有些反应，利瓦拿起啤酒杯稍呡一口，就被其独特的苦味打败了，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洛兹端起啤酒大口大口，后发出爽快的声音将杯子大力地扣在桌子上：“没想到瓦伦你还能这么大方！”

两名男子在下酒菜上齐后就是畅快饮酒，你一杯我一杯地好不快活，倒是一旁的被称为利瓦的女子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能有这样的心情，明明伙伴在不久前才惨死。

“利瓦，你怎么不吃啊？”瓦伦举起酒杯和同样举起的洛兹碰在一起，不解地看向还是耷拉着脸的利瓦。

“就是就是，利瓦，减肥什么的不用担心啦？”洛兹以为利瓦是担心吃多了体重又会增加，便拿这事情开起玩笑来。

“你们就不难过吗！明明珍惜的同伴在前天死于面前！”利瓦拍桌而起指责着两人的没心没肺，殊不知两人就是怕沉浸在伤痛会影响自己，结果反而起了反作用。

“啊……洛兹你讲吧，我除了挥斧子就不会别的了……”瓦伦诧异利瓦这么激烈的反应，也是放下了酒杯，向一旁的服务员和老板投去歉意的眼神。

服务员和老板也只是点点头继续忙自己的，在这家酒吧，不管发生什么，说了什么，都只会留在这里，所以有很多人都喜欢在这里讨论事情。卡媞瓦最后一次找上利瓦一行人，商量如何洗劫并将尼可洛一家卖给奴隶商人也是在这里。

“利瓦，你加入这个团队也快两年了吧？你好像已经忘记了我们都是坏人了……”洛兹说了一半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插起一块炸鸡放到了嘴里，也是给利瓦反应的时间，见她迟迟没有回应才继续道：“不论坏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被同情，更何况只是有过苦衷的坏人了，明明有着千千万万可以凭良心赚钱的工作，我们选择了抢和偷，说实话，他们两人的死固然可惜，不过谁知道呢，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报应……”

三人沉默了。

瓦伦喝酒吃菜。

洛兹看着浑浊的啤酒似乎浮现出了两名死去同伴的面孔，他们又何尝不是自己看重的伙伴呢。

利瓦想了很多，觉得目前的走向下去，三人肯定会分道扬镳。

“利瓦，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洛兹问道，眼神里有着期待。

“也许……我们可以注册成冒险家做委托赚钱？”利瓦提议道，突然就记起来除自己以外他人都是前冒险家出身。

“当然可以，我狗牌还没注销呢，倒是省去不少麻烦……”洛兹看着利瓦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倒是被这位小上自己不少的女生激励了么，这么颓废下去也不好，抱着这样的想法答应了利瓦。

瓦伦没有异议，点点头举起了酒杯，等待着两名同伴碰杯。

酒杯碰撞，溅起的酒沫混杂了三人的酒杯，两名男人豪爽地一饮而尽发出爽快的呼声，而那名女子也逞强地大口大口喝下，感受着低廉酒精微微刺疼喉咙，努力咽下到难受为止却只喝下了半杯而已。

瓦伦嘲笑着已经面色潮红的利瓦，喝不了就不要勉强。

洛兹看着还想要喝的利瓦伸手拿过了她的酒杯：“再喝明天就要难受了……”

“我还能喝啦，别总是一副大哥哥的样子说教我！”利瓦通红着脸，语气不再尊敬，指着洛兹，眼神飘忽。

“真的喝醉啦，哈哈！”瓦伦一拍桌子大笑起来，看到洛兹一脸不知道反应的窘态就笑的更开心了，然后也是没有逃过喝醉的利瓦的攻击。“瓦伦，你没有好好刷牙，为什么没有好好刷牙！明明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好好刷牙会蛀牙的！”利瓦看到瓦伦的黄牙，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说说他了。

两名男子尴尬地呡着啤酒，旁边还传来老板和服务员的偷笑声。

突然响起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老板热情地向两人打招呼，奇怪为什么大热天的还要穿着斗篷，见两人不搭理也是专心回擦拭手里的杯子，两名身穿深绿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能从面孔看出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老者对于店内唯一一桌人在讲些什么十分好奇，端过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利瓦身边。

“晚上好小姑娘？”老者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瓦伦注意到了洛兹不对劲的表情，放下了酒杯，凝视着面前莫名其妙的老者，另外一只手已经伸去了桌边去够他的斧子。

洛兹已经从深绿的斗篷，和上面的勋章也是唯一斗篷上的装饰，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维刻，不用动手……”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面临大敌的洛兹，并不意外身份被认出，因为这该死的斗篷和勋章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相反的是面前的小姑娘和壮实男子都像是没有认清楚情况一样。

老者身后被称做维刻的年轻人没有说话，依旧凝视着刚才动了非分之想的瓦伦，若不是刚才老者交代，现在他就已经会用刀子把瓦伦的手钉在桌子上。

“嘿嘿……老爷爷你也来喝酒的吗？”利瓦趴在桌子上，扭过来潮红的脸看见了那张和善的笑脸，笑着问道同时还放跑了一个小小的酒嗝。

“爷爷不喝酒，喝完酒脑袋晕晕的，就做不了工作啦！”老者收起了脸上对洛兹威胁的笑容，放松了表情，慈祥地笑着伸出了手在利瓦红红的脸蛋上捏了捏，一副爷爷宠爱孙女的模样。

“你们想要什么！”洛兹眼神示意老板离开店内，随着大门上锁的声音响起，才敢威胁面前的两人，已经想好了怎么在瞬间解决一人，毕竟对方只是两名魔法师而已。

“嚷嚷这么多宰了他们便是！”瓦伦掀桌而起，一把抄起了桌边的大斧，见洛兹已经抱开了利瓦，也是运气，令肌肉一时间膨胀起来，魁梧的肌肉握着斧子的样子如同一尊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