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卡里 第九章：她

“呐呐，你们有看昨天的比赛吗，林峰太帅了吧！长着那样一副帅气的脸，不知道他的对手怎么好意思打的下去的！”

“就是就是啊！不过他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样子，每次比赛结束也只是微微流了点汗的样子。”

“听说林峰的弟弟就是林业诶？”

“真的假的？这么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拜托，就算要说我坏话起码在我听不到的地方说啊！”林业很想这么告诉她们，但是还是一如往常地憋在了心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于面前的本子，不找人聊天因为没有朋友，不去走廊因为没有朋友，不去操场因为没有朋友。

“又胖，又丑又矮，还长了满脸痘痘！”

“喂，你小声点，他在看这边啊……”

无所谓，朋友什么的无所谓，同学无非也就是上学时被迫相处的陌生人罢了，出了社会不还是各过各的不会再联系。

林业这样催眠着自己，尽可能地去屏蔽一旁那几位一起叽叽喳喳地女生，心里还是暗暗咒骂她，明明你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好意思说我？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从反射里看着自己的脸，就感觉到厌恶，要不是学校不允许带着口罩上课，自己恨不得戴着面具出门。

又是在讨论他，身边的人也是，父母也是，跟他比起来，我到底算个什么？不配被叫做林峰的弟弟？真难过，为什么都明白不了，我是我，他是他，凭什么我就要向着成为他这条路努力。

恼怒中下意识地捏断了手里的铅笔，清脆的破裂声吓的一旁叽叽喳喳的女生都停了下来，迷惑地看着林业，眼神里充斥着厌恶。

“脾气还差……”

“就是就是……”

林业无意间地举动令她们故意把悄悄话说的大声到他能听见，丝毫不怕林业会生气，因为就这么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敢出头过。

“关注什么的，我一点都不需要……”

林业感觉鼻子酸酸的，不想哭却感觉有眼泪在打转，看着捏断的铅笔有点联想到了自己，完整的铅笔可以写出好看的字，画出好看的画，而断掉的铅笔呢？因为形状不同，难以握住，会影响书写绘画，很多时候就会被直接丢掉，那么自己呢？长相，身高，性格，天赋，学习，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折断的呢？是我，还是他人折断的呢？

“林业，铅笔给你！”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把正想从断掉的铅笔里想出大道理的林业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一只粉红色有着hello kitty图案的铅笔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放到了课桌上。

“谢谢……你？”

林业看着旁边贴的很近的女同学，本来想叫出她的名字，却发现只是模糊认得她的脸而已，名字就完全没有印象了，没有敢去碰那只笔，只是快速地瞄了她一眼就紧张地把视线放回到本子上。

“希雅！我叫叶希雅！你也该记得我的名字了吧，我们都做了三年的同学了诶？”

林业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样子紧张了起来，脸顿时红透了，只是轻轻嗯了一下，拿起了断掉的铅笔摩挲着，想要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本子上，却怎么也做不到。

“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要好好看着她哦！”女同学意识到自己可能令林业难堪了，收起了故意装做的生气，不过忘记或者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确是林业可能会做的事情，毕竟印象里就没有看到他和他人交流，或是用名字叫过别人。

“嗯……”林业只是抬头看着她，视线一接触就马上偏过了头，只是觉得她很漂亮，尖尖的脸蛋，黑亮亮的眼睛，柔顺的黑发在脑袋后束成马尾，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戳林业胃口的发型，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林业从来没有想象过也是不敢想象的，她到底为什么要和自己搭话呢。

“叫叫看！”叶希雅的脸有些红了，却还是不依不挠地说道。

“希，希雅……”林业轻声说道。

“嗯……嗯，很高兴认识你，林业同学！”叶希雅双手抱胸，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中注意到了林业桌子上的本子，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刚想去读，突然意识到偷看是不好的，于是问道：“你在写什么啊？”

“故事……”林业只感觉他的心跳在不断加快，衣服因为冒出的汗贴在了衣服上，虽然是夏天，但是为什么现在会感觉格外的热呢。

“哇!好厉害啊，我可以看看吗？”叶希雅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两眼放光，她的确很好奇林业写的是什么，更多的是想要和林业多聊上几句。

这种反常的举动，令班里的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注意到周围的视线时林业感觉十分的不适，很想就直接离开教室，不过又能去哪里呢，只能盼着突然靠过来的叶希雅失去兴致，这样就不会被其他人盯着看了，她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让自己难堪吗，是想要把自己写的中二故事念出来让自己被笑话吗。

叶希雅也是注意到了林业难堪的模样，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过于激进了，于是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林业，同时微笑着等待他去扫描上面的二维码。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林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很清楚代表了什么意思的二维码，却不敢去往那个方向去想。

“笨！加我的好友啊！”叶希雅咯咯的笑了，她觉得林业是在装傻。

“哦……”林业红着脸，拿出了手机，侧着身子解锁了手机，怕她看到自己的屏保。

打开了微信看的是父母的消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赶忙点开了扫一扫，去扫她的二维码，并不知道叶希雅偷瞄到了他父母发来的消息，向她发出了好友申请，同时不允许观看朋友圈，并且备注成了叶希雅同学。

上课铃此时响起，学生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林业看着手机里叶希雅刚发来的笑脸，又看到了正冲自己笑的她，在老师进来之前收起了手机。

无聊地度过最后一节课后，林业背起了早早收好的书包，第一个走出了教室，却突然被叶希雅叫住，回头就看到了整个班级的注视，尴尬地看向正灿烂地笑着的叶希雅。

“林业，拜拜！”

“哦，哦！”

林业尴尬地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哇？希雅什么情况，你怎么和他搭上话了？”女同学询问着叶希雅，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嗯？怎么了吗？同学之间聊上几句不是很正常的吗？”叶希雅看着她，表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

“哦！我懂了！你是想要认识林峰吧！的确呢，想要认识到他从林业下手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呢，不过劝你早点放弃呢，林峰对……”女同学侃侃而谈着，自以为明白了叶希雅突然的献殷勤的原因，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叶希娜那突然冰冷的眼神，令她说到一半的话如同鱼刺哽在了喉咙里。

“明天见，小娜！”叶希娜背上了加快速度收拾好的书包，微笑着向同桌道别，离开了教室。

……

“什么情况啊，林业，这么急着走吗？”

“跟你小子说话呢？怎么现在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了吗？”

林业路过一个路口时早就发现了那些讨厌的身影，本来以为他们不会发现自己便快步走了过去，侥幸的心理还是在他们的突然叫住后破裂，只能顿在了原地，深呼吸，之后靠了上去。

“这就对了嘛，有钱吗？”

“我的父母不会给我零花钱……”林业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过他并没有说谎，口袋里的钱的确不是他能花的，是他的生活费。

“真的假的？都几次了还没学乖吗！今天我的心情不错，给个两百就放过你了！”

林业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三人，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已经动了心，两百块钱就会放过自己，也只是今天而已，之后还是会不停地问，自己又哪里能搞来这几百又几百的钱呢，用来欺骗父母的借口也已经山穷水尽了。

“算了，我们这样一直欺负你也不好，过来我们聊聊吧？”

回到家里，林业扔下了书包，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一时间身体传来的刺痛感令他龇牙咧嘴，努力地爬了起来走向了厕所，脱下了衣物，在镜子前看见了那个懦弱卑微的自己，充斥着恨，怒，卑微和妥协，身上还未褪去的淤青又多上了几道。

冷水澡过后，只是泡了碗泡面简简单单地吃过后就坐到了书桌前，手机响了响，拿起来一看是自己的哥哥传来的消息。

“我在炸鸡店，要给你带些吗？”

“不要”

林业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就不再理会，把手机放到了一旁，思绪乱成了一团麻花，根本就没有去做作业的想法，拿出了在课堂上写了的草稿，尝试去完成它。

有些烦躁起来的林业还是耐不过手机不断地振动着，拿了起来，是意料之外的人发来的消息。

“林业同学你有空吗？”

“有”

“方便请教你几道英语作业吗，因为你的英语成绩很好，不过你要是没空就不用麻烦了！（泪汪汪的小狗狗）”

林业看着这张表情包，不禁想象起来这是她求助自己的样子，一下子就感觉心跳快了一拍，于是回复到了一句：“ok”

“好简短的回答！”

“发”

“发？”

“发不懂的地方……”

“哦哦！”

林业此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嘴角勾起了微微的笑容，甚至不清楚他正在享受与人交流的过程。

这样愉快的时间在教导完作业后就应该结束了，林业有些不想就这样结束，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是不想与其套近乎装作是朋友的样子，叶希雅沉默了一会儿，林业也是准备放下手机，却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你保证过我的，要让我看看你写的故事！”

“az……”

“不可以反悔哦！（生气的猫咪表情包）”

“我知道了，我会发给你的……”

林业有些忐忑地发出了他写的某个故事的第一章，有些期待她的反应，相对的又害怕会让她觉得奇怪，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读他写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后，叶希雅发来了消息吐槽般地说道：“主角好像你啊？阴沉，话少，缺朋友？”

“……”林业发出了省略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反驳她，不过她又说的没错啊，自己的确喜欢把自己代入到每一个创作的主角身上，无意中赋予他们自己的特征特质，又刻意地让他们去经历自己经历过的或者是想要他们经历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坏事罢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怜的猫咪表情包）”

“你也没说错……”林业回答后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怕伤害到别人，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林业同学，你有什么烦恼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哦，我可是公认的聆听小能手呢！虽然安慰就有点……”

接下来林业就没有了回答，看着这条消息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同学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在挖掘的消息找我的把柄好以后威胁我？还是她只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我太自作多情了！不要在意啊！只是觉得如果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谢谢你”林业打出了三个字，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放下去猜测别人的想法了，也许就该这么去和一个‘朋友’聊天，要是她真的只是在关心自己呢，动机呢？也只能是那个了吧，既然她都努力到这个份上了就帮帮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