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语 第3章 聚魂渡人

空间里，和甲板上的情形差不了太多，都有些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只是这些尸体大多都是“合众”的人，尸体比较完整，但胸口、脑袋或者腹部有些细小的血洞或笔直整齐的伤口，应该是刚刚走道口的细刀所致。

有的尸体手里死死握住长枪，男子蹲下身看了看枪管，虽然不知道如何使用和具体称呼，但通过尸体上的血洞和长枪的管道，大致判断出击杀他们的人，应该就是用的这种武器，应该是上面看到的和他们长得不一样的人。

除了尸体，这里的空间还堆放着各种缆绳、器械、以及木箱子，还有一些铁盒。

捡起了地上被玻璃罩子护着的煤油灯，放在了一边半歪着的木桌上，四周更加清晰。

男子环顾着四周的一切，从墙角处的一堆铁箱子上，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些铁箱子和其他不同，这上面有男子生活的岛屿上，师傅们教他辨认的特殊气息，属于船灵。

男子稍有警惕的走向铁箱子，发现这些铁箱子有十多个，大小规格和旁边的木箱子一样，长一米半，宽高一米左右，四周被腐蚀得仅剩下一层薄薄的铁皮。

“应该是为了争夺这些铁箱子。”看到铁箱子旁边，一个穿着“合众”服装但是青色服饰的中年男人死死的用双手抱住其中一个，双眼血红，脸上满是整齐而细的伤口。

男子走上前去，看在同样肤色的份上，轻轻的用手抹着帮他盖上眼皮，但连续尝试了几次无果以后，男子叹息了一声，走向了其他的铁箱子。

“是海底淤泥和海藻的味道，嗯，没错，这上面有船灵的气息，这些箱子应该是他们从某片海域打捞上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船灵线索了。”

摸着铁箱子表面还未除去的被海水浸泡多年的盐渍，看着箱子四周还有些海草和附着的贝类生物，男子轻声呢喃，表情有些凝重。

所谓船灵，据老家伙们讲述，以及从古籍中，男子综合得知，船灵乃是因各种因素影响，某沉海船上的亡灵们执念凝聚一处久久不散，在时间的沉淀和天地灵气滋养中诞生出的灵物，拥有沉船上溺亡者中执念最深的人的大体记忆，似鬼非鬼，似灵非灵。

根据执念的大小、亡灵执念深浅等情况不同，船灵的能力和强弱也不同，大致分为四个类别，一般的船灵只能在沉船的船体附近游荡，形成一个固定范围的特殊磁场，操纵简单的自然力量，影响过往的船只和生灵。

至于其他几个类别，男子还未来得及翻阅怀中的古籍了解，但据老家伙们只言片语的描述，传说中最强大的船灵，和一般天地生灵无二，可吸收天地灵气，可参天地造化，甚至同修天地也不无可能，只是具体情况似乎老家伙们都有些避讳，不愿多说。

打断了思绪，男子轻轻的打开了其中一个铁箱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而正当男子关上的时候，在箱子的底部，有些模糊的看到一行断断续续的类似于标点符号的文字，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男子还是从里面发现了一组自己认识的三个数字“860”。

继续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依旧空空如也，同样的一行文字，只是全部都模糊不清，连续打开了五六个箱子依旧没有任何物品以后，男子有些不甘心的走回了刚刚那个中年男人面前，看了看他双臂死死护住的铁箱子，男子没有使劲掰开他的双手，而是用手轻轻的敲击，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可以判断，这个箱子也是空的。

“你死守的箱子已经空了，安息吧。”

“咦”让男子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劝说中年男人闭眼以瞑目的话语，却没想到像是刺激一般，中年男子的双目中开始有血泪出现，慢慢的填满脸皮上的伤口，甚是恐怖。

“已归冥土，何苦还为生人愁，阴阳有序，生死有别，看来此船最大的执念便在于你了，没想到你的身体之中，还有灵魂碎片。”感受着中年男人身上的血气越来越重，同时引领着船体四周的血雾也开始有些紊乱，男子摇了摇头，直接席地而坐，手中的古剑重新幻化为短剑，放在了一边，而男子也端坐在了距离中年男子两三米的对面。

“罢了，既然相遇，也算有缘，就让我来助你解脱吧。”

“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曲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男子紧闭双眼，口中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古籍中的语言，而随着他的语言和手决，船体四周的雾气、血腥气开始有了变化，从紊乱变得稳定，并互相慢慢融合，朝着男子身体四周汇聚而来，而随着四周空气的流动，船体也开始轻轻的摇晃。

不一会，越来越多的雾气和血气化为了一股股灵动的气流在男子四周聚集，当汇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男子身边的短剑直接脱离地面，径直的飞向其头顶，开始引导着四周的气流，并随着男子手势的引导，古剑开始将身边的气流引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被这一股有些闪着微光的气流包裹以后，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中年男人双目停止了血泪，脸皮上的伤口也开始慢慢的愈合，手掌也缓缓的松开了死死抱住的铁箱子。

“还好，执念形成的时间尚短，不然假以时日，后果难料。”看着对面中年男人的变化，男子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开始加快了手决，而伴随着男子的动作，越来越多的雾气和血气以及夹杂着其他的气息朝着这里汇聚而来，船体开始有些剧烈的摇晃起来。

“嗷嗷嗷，嗷嗷嗷。”外面的小玉看到船体四周的雾气和血气逐渐减少，并有一股自己见过的气流朝着船体正中汇聚而去，他知道是男子在里面进行着某种仪式，同时也了解到男子的境地是安全的，释放出一个同样的安全的信号回应。

又是一刻钟以后，当船体四周的雾气和血气几乎完全消失，男子身前的那一股股汇聚而来的气流逐渐形成了一个古朴的文字，从上面流淌着苍凉而古老的气息。

“阴阳有序，生死有别，五方接引，万元归墟。”伴随着男子的声音，古剑感受到了命令，在中年男人的正上方，画了一个同样古朴的文字，只是气息略有不同，只几秒钟左右的时间，古剑画的文字和男子身边的文字开始同时慢慢变化，两个文字合二为一，在男子和中年男人正中间，化为了一个半透明的“门”的形状。

“吁....”看到“门”的出现，虽然极其微弱，但总算出现了，男子才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空，虽然是第一次按照古籍的方式，好歹也算成功了。

“就用《引灵诀》来超度你吧，归兮，归兮，万元归一，是命徒。”男子又想起了其中一句，看着快要消散的“门”，迅速脱口而出，几乎身心俱疲。

从中年男人四周，开始有些不同形状的东西汇聚，一块一块的类似于镜片一般的开始拼凑起来，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有些透明的人形，和半躺着的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这些人竟这么恶毒，整艘船，竟只能汇聚起你一个人的灵魂。”看着完整的人形，男子结束了动作，站起身来，也随手收起了短剑。

成型的人形有些木讷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才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什么，眼神充满了不甘和苦涩。

“对不起，其他人我帮不了，他们的灵魂如你一般破碎而消散了，若不是你执念够深，灵魂虽被击碎，但大多碎片都还附着在这血雾中，我才能成功将你的灵魂几乎完整的拼凑成功。”男子立刻会意，有些无奈的回应着人形。

“哎。”人形感受到船上三十多具尸体和一些其他尸体，也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遇上我，也算是一场缘分，已经逝去了，人间一切就与你无关，去吧，去吧。”

听着年轻男子的言语，人形还想要继续回应着什么，但感受到了半空中“门”的强烈召唤和吸扯，以及快要消散的“门”，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朝着年轻男子拱手抱拳，点头致谢，一步跨入了“门”，连同着和“门”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