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血？手柄之血！ 四、狄拉夫

1185年秋，那赛尔，阿森加德。

“真是惟妙惟肖，”渡鸦抖开了两张画卷，一张描绘的正是在汉马文的蓝色梦境里看到的路克·维涅克的人类形象，另一张是杰隆·莫吕，“叫我说，你在肖像画上的造诣不输风景画嘛。”

“感谢你的恭维，虽然我知道它不保真。”

“相当保真，至少这画看上去和他们一模一样。”

那赛尔的民风相当开放，每一个女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酷爱低胸装，花里胡哨的比陶森特还要多巴胺配色。

当地的酒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热闹非常，斐茵尼威德和渡鸦进去时，让整个酒馆安静了几秒钟。

显然，初来乍到而特征显眼的精灵和猎魔人让当地人抱有警惕。

斐茵尼威德拿出几枚弗罗林，递给渡鸦。

渡鸦任劳任怨地拿着钱去找酒馆老板，请在场所有人喝了一杯。

整个酒馆顿时人声鼎沸，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天花板。

拿钱开道确实好使，渡鸦掏出两幅画来打听线索也更加容易了。

“大名鼎鼎的银白曦日，还有狮鹫学派猎魔人，”有酒客在窃窃私语，“传闻他们最近在结伴旅行，看来是真的。”

“我看不只是旅行，他们好像在办什么事儿。”

“找人吧？诶，居然亲自来了，明明是泰莫利亚的公主，为啥不使唤别人干活？”

“明明正在使唤！你瞧，她一句话都不说，光出钱了，一直是猎魔人在干活。”

不知道斐茵尼威德听没听见，反正渡鸦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酒馆坐着还舒服吗？公主殿下。”渡鸦回到了斐茵尼威德的桌子前。

斐茵尼威德托着下巴：“如果你需要我帮忙问话，我也不介意。”

“不不不，我介意，”渡鸦赶紧摆手，“可不敢让您向陌生人问话，起手就是亚克席法印谁遭得住啊？”

“那样效率很高。”

“但是太高调了，大家看见了都害怕得瑟瑟发抖，却又慑于你的威名，不敢有任何意见。这样的大动静多来几次，万一惊动了吸血鬼呢？”

“循线追踪方面，我不如你，都听你的。所以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路克·维涅克是个智商相当高的吸血鬼，”渡鸦拿剩余的钱给自己点了一杯酒，“他在这三年里，不仅逃脱了杰隆的追杀，一路流亡到阿森加德，还成功融入了这里的人类社会，成了个受人尊敬的古董商人。”

“杰隆没能搞定他？”

渡鸦嘬了口酒，摇摇头：“当地人知道杰隆。他们有所听闻，有个猎魔人在这三年一直在那赛尔各地徘徊，追杀吸血鬼。但是杰隆又不会画画，他没法精确地打听吸血鬼的消息。那些明显的特征，譬如头发、眼睛、肤色都是可以改变的，染发，瞳片，扑个粉。总之，这场追踪非常艰难。”

“现在我们知道路克·维涅克在哪里了？”

“不，就在前不久，这位受人尊敬的‘古董商人’将他的店盘了出去，消失无踪。而杰隆紧随而来，却以一步之差扑了个空。”

“杰隆还真是难得的倒霉蛋。喝完这杯就动身吧，”斐茵尼威德颇为无语，“咱们得去他曾经的古董店看看。”

循着当地人的指路，他们顺利到达了市中心的广场，“掉书袋古董店”就开在最繁华的地段。

他们在古董店门口，和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男人打了个照面，这个男人板着脸，肤色苍白，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鬓边有几缕银白发丝，同时拥有与之相反的年轻面孔，英俊而线条锐利，可能因为长期表情严肃，眉头和嘴角边有些许褶子，又削弱了年轻感，显得气质成熟。

他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挺拔魁梧的身姿将黑色长皮衣撑了起来，肩上的黑色短斗篷被一枚闪闪发亮的飞蛾胸针别住，精致的衣着和威严内敛的神态让他看起来像个南方贵族，站在人群里和斐茵尼威德一样显眼。

当他看到渡鸦的一瞬间，颜色饱和度很低的蓝眼睛瞳孔立即收紧了——这神色很不自然。

渡鸦也立即警惕起来，手慢慢摸上剑柄。

斐茵尼威德毫无所动，退后一步的同时，将这个陌生男人和渡鸦隔开：“您先请，先生。”

陌生男人迟疑片刻，目光来回看了两眼渡鸦和斐茵尼威德，最终低头轻轻说了声谢谢，匆匆走进古董店。

“你在干什么？”渡鸦抓住斐茵尼威德的胳膊，“他没有影子，是个吸血鬼！”

“但不是路克·维涅克，”斐茵尼威德拂开他的手，“而且是个杀不死的高等吸血鬼。没必要节外生枝，他还挺讲礼貌，对你也颇为顾忌，明显和路克·维涅克不是一伙。”

她率先走进古董店，渡鸦踟蹰片刻，也跟了进去。

陌生男人正在和古董店老板交易，除了他们四个，并未有别人在场，可见生意一般。

“你好，我想出手这样一枚宝石，”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缓，“开个价吧。”

古董店老板大腹便便，明显的人类富商模样，他瞟了一眼男人手里流光溢彩的黄色宝石，眼睛里闪过贪婪：“噢，成色不怎么样，30弗罗林吧。”

斐茵尼威德在一边听着，给渡鸦传递心灵通讯：“我现在可以确认这老板和吸血鬼不搭边，因为就连吸血鬼也不会这么吸血。”

渡鸦默不作声地眨眼，表示认同。

那个明显被当作肥羊的陌生男人拧了拧眉毛，但是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好的，就这么办——”

“请稍等，”斐茵尼威德用手里的画卷挡住了男人的手，“先生，这枚土元素宝石，若我出200弗罗林，是否有资格买下来？”

男人愣了一下：“多少？”

“200弗罗林，”斐茵尼威德挥手取出一小袋钱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可以点一点，就在这里。”

见肥羊即将被截胡，古董店老板大怒：“你这不懂规矩的精灵小孩，这里是我的店！该死的，你——”

“不劳您费心，”斐茵尼威德直接用亚克席法印打断了古董店老板，而后看向陌生男人，“如您所见，我是个女术士，这个土元素宝石对我来说非常有用。与其以一个不合理的价格便宜古董商人，不如以正常价格卖给真正有需要的人，对吧？”

“女术士？”男人紧紧抿住嘴唇，很显然有忌惮，但他还是伸出手，将宝石递过来，“100弗罗林就够了，不用那么多。我本来就只打算换几十块。”

这会儿连渡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算是吸血鬼，这个外貌成熟的吸血鬼性格也显得太傻白甜了。

斐茵尼威德从他手中拿过宝石，直接把那袋钱币放上他的掌心：“squass'me（抱歉），先生，我不太喜欢别人和我讨价还价，请拿着吧。”

陌生男人攥着钱袋子，连点都不点一下，只愣住。

渡鸦咳嗽一声：“这位先生，虽然泰莫利亚的公主殿下信誉有保证，但您还是打开袋子数一数吧。相信我，交易后数钱，这是个好习惯。”

“泰莫利亚的……公主？”男人想要追问，却被魔力的光辉吸引了目光。

斐茵尼威德没有吃隔夜菜的习惯，宝石刚到手，就直截了当地被她汲取了，喜提天赋点数 1，和之前从陶森特来到那赛尔一路上杀怪升级获得的2个技能点一起捏在手里，以备后用。

“鉴于我已经因为一时冲动，施展了亚克席法印，请容我来进行本次问话，”斐茵尼威德收起已经变得透明的宝石，“请问你同意吗？渡鸦。”

渡鸦表示他闭嘴。

斐茵尼威德打开两幅画卷，展示给古董商老板：“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请问您有印象吗？”

“我认识他，”老板机械地指了指路克·维涅克的画像，“他是把古董店盘给我的人。说来莫名其妙，他的生意那么好，却偏偏拱手让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到我手里，这古董店就冷清了。”

“我对此有所耳闻，”陌生男人突然插话，“正是听说那个古董店老板慷慨热情，受人尊敬，价格公道，我才来碰碰运气。结果老板换了人。”

“感谢您提供的信息，”斐茵尼威德朝男人点点头，转回古董商，“这位老板，请问那人具体是什么时候把店盘给你的？他有提到是什么原因吗？”

“就在上周。他说是因为惹了个不寻常的怪胎仇家，得逃命去了。”

渡鸦咬牙：“该死，就差一点点。我们再次和杰隆失之交臂！”

斐茵尼威德示意他稍安勿躁：“那么，那位前任老板，有提到他会去哪里吗？”

“没有。但他说过，他要狠狠戏耍一番那个怪胎仇家。”

“感谢您，先生，现在睡一觉吧。记住，今天你闭店一天，谁都没来过。”

斐茵尼威德转身走出去，渡鸦赶紧跟上，陌生男人也默默跟随他们的脚步，古董商在他们走后，麻木地关上店门，挂上休息的牌子。

“我们要谈一些私事，先生，再跟就不礼貌了。”渡鸦挡在陌生男人和斐茵尼威德之间。

“很久以前，我去过北方王国，但我从没遇见过任何一个您这样的贵族，”陌生男人看向斐茵尼威德，微微欠身，“狄拉夫·范·德·艾瑞廷向您问好，女士。”

斐茵尼威德打量一番狄拉夫，说实话，和一百年后的模样有点不太像，此时的他没有血与酒dlc里那么憔悴和忧郁，蓝眼睛里清澈的愚蠢十分明显。

“我是斐茵尼威德·阿德尔伯特，”斐茵尼威德点点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需要？”狄拉夫一愣，“不，我没有什么需要。”

“很可惜我们今天赶时间，不便多谈。这瓶酒来自陶森特的贝尔迦德葡萄园，请收下吧，为表我们匆忙离开的歉意，”斐茵尼威德翻了瓶红酒出来递给他，“squass'me（抱歉），艾瑞廷先生，va faill（再会）。”

狄拉夫茫然地看着自己被塞了一瓶名贵红酒，然后精灵和猎魔人便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