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蕾莎问完凯尔森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她便带着那名女骑士离开了。
她们只是在问问题，可能是对凯尔森做初步的精神诊断，看他有没有遭到邪神的污染。
因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凯尔森说的就是真的，也没办法让他向黑夜女神起誓之类的，他已经是邪神的眷属了，起誓也没什么用。
也就是说她们记录的东西可能全都是假的，泰蕾莎很清楚这一点，而凯尔森感觉她只是在试探自己。
那最后一个问题让凯尔森感觉现在脑子都是一片混乱，一句疑问便让他对自己怀疑，是他生性多虑吗？
愿望实现了吗？
以前的凯尔森有什么愿望吗？
他顶多就是一个贪玩的少爷，贪玩的孩子，既不缺钱，也没有仇人，更没到渴望爱情的年纪。
难道说凯尔森的愿望是有人能够取代他吗？
然后愿望就实现了，他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那样根本就不合理，凯尔森会想要自己去死吗？
怎么会有人想自己去死呢，可能海拉小姐清楚这件事情吧，毕竟仪式召唤的是她，祭品是凯尔森还有卡罗尔。
这种思考一旦开始就让他止不住的焦虑，最后还没个结果，也让凯尔森很是头疼。
明明他都做好去死的准备了，为什么又要让他去思考这些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一番杂乱的思考后，凯尔森也只是头疼的叹了口气，他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旁边干草堆上的小瓶威士忌上，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过来。
“反正都快死了，也不知道到了帝都还要怎么拷问我，还是喝点酒吧，不喝白不喝。”
“滋滋滋~”
即便手腕冒着白烟，凯尔森还是拧开了威士忌的瓶盖，他吻了吻其中刺激性的酒液，最终还是仰头给自己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倒进口腔，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让凯尔森咧着嘴，果然他不太喝的惯这种烈酒，少量含酒的饮料还行。
“要是有冰可乐就好了。”
凯尔森自言自语着，但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威士忌，虽然感觉有些难喝，不过他也没别的选择了，还是准备再喝一口。
而正当凯尔森准备再给自己灌下一口威士忌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提醒。
“凯尔森，你还没过成人礼吧，喝酒是不对的哦。”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凯尔森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海拉小姐来了。
凯尔森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给自己又灌了一口威士忌，问道：
“海拉小姐，你怎么又来了，黑夜女神教会的人就在其他车厢上，你不害怕她们发现了你吗？”
海拉小姐背着手，踩着轻快的步子，从车厢的阴影中走出。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只要不是在黑夜女神的教堂内，即便是她最优秀的眷属来到我的面前，她们也发现不了我，所以不用担心我。”
便说着，海拉小姐转了个身，带着微笑看着凯尔森，道：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吧，凯尔森，你现在后悔了吗？”
“你会后悔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吗？”
凯尔森看着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的辽阔，还有被烧出血痂的伤口，摇摇头道：
“不，我不后悔，黑夜女神教会的圣骑士团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只要不波及到莫莱森伯爵他们，一切都没关系。”
海拉小姐点点头道：“嗯，凯尔森，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不过你是我的眷属，就算你再配合，再无辜，她们还是会将你当做怪物处死的。”
“因为她们认为你迟早会失控，还可能会对你进行一些研究，来查明我的身份。”
“你会害怕吗？”
凯尔森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威士忌，道：
“我很害怕，但是我不想再逃避了，我不想抛弃罗妮娅他们自己一个人逃走。”
海拉小姐笑了笑，道：“是吗，那祝你好运凯尔森。”
“呼~”
说完，车厢内又卷起一阵微风，等到凯尔森再抬眼的时候，海拉小姐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
整个火车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凯尔森看着一片寂静的车厢内沉默了片刻，再次举起手中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咕咚咕咚~”
“郎朗郎郎~”
伴随着富有节奏的火车车轮声滚动，凯尔森整个人也缓缓陷入了沉眠。
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
或许他会在睡梦中被处死，或许他会被推进昏暗的密室内进行研究，又或许他会被拉到挤满市民的广场上被斩首示众。
在这个信仰神明的国家，一切都有可能。
但凯尔森也不在乎了。
最多不过就是去死，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那么恐惧了。
在这些纷繁的思绪中凯尔森睡着了。
陷入了安稳的睡眠，相较于昨天总是担心前往教堂的他来讲，今晚的他，即便睡在牢笼里，也格外的安详。
果然最让人恐惧的，还是充满未知的前方，等到了面前时，一切倒显得没那么恐怖了。
死亡也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凯尔森只死了一次，具体感受其实也不太清楚。
夜晚很漫长，也很短暂，像是黑暗才刚刚降临，马上就要被地平线的阳光驱散了。
“哐当！”
熟睡中的凯尔森只感觉周围一阵猛烈的晃动。
等到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片刺眼的阳光下，一道高挑婀娜的身影背着光站在他牢笼的前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看不清对方的具体相貌。
而那道身影也开口了，冷冽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哼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从容的堕落者，真是少见，都来到帝都了，还没有半点恐惧吗？”
而在那道高挑身影的身旁，另一道漆黑的身影也缓缓走来，她一开口凯尔森便反应过来，是泰蕾莎。
“他还能保持正常理智，不过圣水浸泡过的剑刃对他不起作用，夜星枷锁可以限制他的动作，应该是高等级的堕落者，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受了哪一个邪神的污染。”
泰蕾莎在向那名高挑身影汇报着自己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黑夜女神教会的高层人员。
那名高挑身影点了点头，道：
“没关系的，辛苦你了泰蕾莎，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先把他关进中央教堂下面的地牢吧，不管是什么邪神的眷属，都不可能从那下面逃出去。”
又是坐牢
凯尔森对于这个处理的结果并不意外，但也绝对算不上开心，地牢可不是普通的牢房，连阳光都见不到一丝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的。
不过他也没得选就是了。
“哐当哐当！”
凯尔森所在的整个牢笼又被盖上了一层漆黑的布，被直接拉下了火车车厢，重新搬上了另一台车厢内。
虽然被漆黑的布遮住了视线，但凯尔森还是很惊讶，因为他并没有在这辆车上面听到马蹄声，而是类似蒸汽机一样“嘟嘟”的声音。
这是一辆蒸汽机车。
“不愧是帝都啊，运送犯人的车辆都是蒸汽机车。”
而正当凯尔森自顾自的低语时，蒸汽机车也缓缓启动了，他们好像是在穿过一条市区内的街道，能听到周围路边谈论事情的声音，还时不时有其他蒸汽机车捏响喇叭的声音。
“叭叭叭！”
是真正意义上的喇叭，凯尔森感觉应该是，现在马戏团小丑用来逗笑观众的那种，后面有一个气囊，捏一下就会发出响声。
正经的蒸汽机车上面，安装这样的喇叭，凯尔森感觉还是有些荒诞，虽然这也是历史上盛行过一段时间的产物。
当然他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因为他马上就要被关进地牢里面了。
“哐当！！”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路程之后，凯尔森似乎到了之前那个所谓中央教堂的所在，蒸汽机车停下来了，他的笼子又被人直接拉下下来，在地面上一阵摩擦后，似乎到了地牢的入口，凯尔森所在牢笼的黑布被扯下来了。
周围并没有什么光线，而是一片漆黑的走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将这片走廊照亮，可以看到那一排一排的牢房，都被粗壮的钢铁栏杆关起来。
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女骑士站在凯尔森牢笼的前方，其中一人蹲下身去，将钢铁牢笼打开。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开锁声，两名女骑士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指着凯尔森，一人冷漠的开口道：
“从牢笼里走出来，去对面的牢房内，不要有任何反抗，你现在是身处在黑夜女神中央教堂的正下方，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敢反抗的话，你唯一的结局就只有死亡。”
“好好，我知道了，我没想要反抗。”
凯尔森没有让两人继续说下去，只是带着手脚上的镣铐从牢笼里面缓缓走出，前往了对面漆黑的地牢内部。
走进地牢后，还没等凯尔森仔细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身后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关门声，两名女骑士什么都没说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凯尔森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在她们眼里就是个即将失控的疯子，谁会在乎他这样的疯子呢？
转头看了一眼地牢外面，凯尔森才发觉他好像是这间地牢内唯一的囚犯，其他牢房里面好像都是空荡荡的，漆黑一片，也没半点声音。
不过也不关他事了。
视线收回后，凯尔森看着面前已经生满了黄色锈迹的钢铁牢门，有些怀疑这东西真的能挡住他吗？
还是说这牢房和他手上的镣铐一样，是针对他这种异教徒特制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伸出手指来在生满锈迹的牢房上面摸了一下。
“唰！”
还没等凯尔森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就被直接划破了，什么光亮都没有发出，什么特殊的反应都没有，他手指却又一股一股的鲜红血液冒了出来。
“该死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凯尔森捂着他被划破的手指，连连后退，背靠在房间内阴暗的石床上，伸手紧紧捏住那根受伤的手指，过了几秒钟之后血液才停止了外溢。
而更令凯尔森惊讶的是，就连他滴落在地面的那些血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着，冒出一丝丝的红色血雾，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而凯尔森也确定了，这间漆黑的地牢对他来说就是最恐怖的囚室。
而在凯尔森的正上方，无比巍峨雄伟的中央教堂像是众神建成的殿堂一样，屹立在整个帝都的中心，周围的任何建筑都比不上它高大，庄严。
它就是整个帝国的核心，就连王室的成员都要接受教会的赐福。
而此刻，一场久违的会议，在中央教堂的其中一间整洁的房间内召开。
漆黑的长桌前围坐了几十名教会的核心成员，每一个人都胸前都戴着黑夜女神教会独有的弯月项链，那是只有被黑夜女神选中的人，才能佩戴的神圣象征。
金色波浪长发的泰蕾莎率先开口道：
“那个小城镇的堕落者身上有些怪异，圣水对他完全不起作用，我们需要调查清楚，让实验部的人去对他做一下检查，我想应该能有一些有用的发现。”
在距离泰蕾莎不远处的席位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开口道：
“泰蕾莎，你不应该为这种事情召开高层会议的，我们都肩负着传播黑夜女神教义的使命，不应该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
“是堕落者的话，直接杀了就是，即便圣水不起作用，但你能是被黑夜女神赐福的幸运者，使用黑夜女神赐给你的力量，杀了他还是很轻松的吧？”
另外一名生着鹰钩鼻的中年人也开口道：
“没错，泰蕾莎，堕落者最后肯定都会被邪神污染成疯子，尽快杀了他们才是最好的，他们只不过是那群混沌恐怖家伙的傀儡，我们就算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管我们对他们作出多少研究，邪神总是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蛊惑那些信仰不坚定的家伙，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只是浪费我们的精力而已。”
“我提议直接处死那名堕落者，有谁赞成，举手表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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