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早上一直喝到晚上,又从晚上喝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期间,神武王世子拿出一架古琴,借着酒意抚琴而奏,意气风发。
“风起苍边(苍莽:魔界地名,与地界接壤)太古萧,银枪飞剑染红袍,十万弦音震乾坤,大地苍莽满红霜!”
“好词!”
此时沧桑的少年喝道:“这是乐神俞伯牙的成神曲《太古传音》,酒友,我也来助助兴。”只见桌上的长剑自动飞起,凌空舞动,那少年在剑影之中来回激荡足不点地,体态极其的恣意潇洒,狂放不羁。
“好醉剑!”
神武王世子赞道,十指如风般弹动,刹那间琴声竟也急促了许多,徐虎痴居然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着琴声翩翩起舞,他心头一惊,暗道:“他是在用琴音控制我的心神,好厉害的修为!”
“世子的琴法乱了,应该是他的心绪有破绽。”
此刻包间内,一位老者沉声道。
“不对,应该是世子在试探对方的修为,王老四,你猜沈流霞能破得了世子的琴法吗?”
老者话音刚落,便听到那沧桑的少年惊讶道:“酒友有心事?怎的琴声有些乱了?”
紧跟着,只看到少年微微转动手腕,手边剑光挥动,那剑法又有了变化,似醉非醉间,但见整个房间里已经布满了剑光与琴气,但令人惊叹的是,这些剑光凌厉而不肃杀,冷艳而不逼人,一道道剑光突入一排排的琴气之中,居然与琴气完美融合到了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声,随后,世子的琴声渐趋柔和,竟分不清剑与琴彼此了。
“他竟能破解世子的琴法,齐老二,你和他比起来如何?”
包间里,张、齐、陈、王四老吃惊的议论道。
“修为我略高一筹,剑术他略胜一筹,拼死搏斗,我输,他死!”
那齐老摇摇头,神色间很是冷漠。
这时候,琴声与剑舞一起停了,但却响起了一阵狂猛地虎啸声!徐虎痴一脸不高兴,跳到桌子上叫道:“你们都有一技之长,光顾着弹琴和舞剑了,所以我也要来凑凑热闹!”
他化作一头白额猛虎,放声虎啸。
见此,包间内的张老笑道:“原来是个先天灵体,老夫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
“吼!”
此时徐虎痴昂头咆哮,四方风起,居然在琴气与剑光中异常得水乳交融,显然是神武王世子与大剑侠沈流霞故意压低了自身修为,配合他来演这一出戏。
“哈哈!”
如此又过了片刻,三人皆感到十分痛快,相视一看,忽然放声大笑。徐虎痴想起上古神话中那些强大的神祇,也曾在远古时期与凡人结拜而名流千古,忍不住心血来潮,便提议道:“二位大哥,不如我们结拜成兄弟吧!”
“结拜?”
两人都有些愣住。
虎痴点了点头,道:“对,我们如此投缘,结拜成异姓兄弟肯定能够像那些神祇一样传为美谈!”
“好!我们意气相投,那便如你所说,结为异姓兄弟!”
大剑侠沈流霞豪迈地笑道:“我今年三十三。”
世子笑了笑,接着道:“我今年二十九。”
“小兄弟,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岁了…”虎痴掰着手指算了算,却算不出来。
沈流霞闻言大笑:“按惯例,不知便是小,既如此,我当老大,他当二弟,你则是三弟。”
“好啊好啊!大哥二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徐虎痴连忙起身拜倒,重重磕了两个头。
这时在那包间中,四老摇头笑道:“难得公子也有胡闹的时候,不过他们一个说自己三十有三,一个说自己二十有九,怕是后面还要再添两个数咧。”
“不过是逢场作戏,公子不会这么无聊真跟他们结拜的,否则,日后该怎么面对?”
四老正聊着,只见徐虎痴已经摆好果品,与沈流霞、世子二人面东而跪。
张老急道:“他们真不会要结拜吧?”
陈老摸着胡须,气定神闲地猜测:“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但见此时三人对天盟誓:“我沈流霞,我紫宸,我徐虎痴,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完,三人对着窗外的浩天接连磕了三个头。
拜毕,沈流霞起身道:“方才听房中那四位老者说话,原来二弟是神武王世子,如此,包间里那四位道友,一定就是张齐陈王四老了。”
神武王世子也笑道:“大哥的身份,我也早已猜到了,但亲口听你说出来,还是吓了我一跳。”
“大哥二哥,听起来好像你们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是我不像你们一样有名,我只是个小人物!”
闻言,沈流霞微微一笑:“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罢,都是这天地间的灵智,大人物总有一天会死去,而小人物也有变成大人物的时候,三弟,今天你的酒,我喝得很畅快!”
“既然畅快,何不再喝一些?”
“哈哈,我自诩酒量无敌,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对手,二弟三弟,我们干完这一杯,就此分别吧!”
徐虎痴呆了呆,失声叫道:“大哥要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三弟,喝完这杯酒,我也要离去了。”
不等沈流霞回答,身旁紫宸也沉声说道。
“好不容易认了两个哥哥,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虎痴失落地低下头,偷偷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道:“那就干了这最后一杯酒,我…我会想念你们的!”
“好,干了它!”
沈流霞端起酒碗,正要仰头饮下,突然间,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声。
“沈哥!你为何要躲着我,我要给你生十七八个大胖小子,一辈子都跟着你,你不要跑!”
那女子的声音,通过风传了进来。
只见沈流霞嘴角猛地一抽,竟连酒都来不及喝,已经放下碗飞身撞破了屋顶。
“大哥!你怎么…”
虎痴连忙追到外面,却见沈流霞早已踏着飞剑驭空飞去,眨眼便成了一个黑点。
“沈哥!沈哥!沈流霞,你等我!”
徐虎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又看到一个女子,居然骑着一条红鳞云龙“唰”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远远地朝沈流霞飞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很快就追得看不到人影了。
“你不用看了,那是沈流霞的未婚妻。”
紫宸不知何时走出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虎痴呆了呆,立刻转过身道:“大哥的未婚妻?那…那大哥为什么要跑?”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从小一起长大,他未婚妻喜欢管着他、追着他,但大剑侠却不喜欢管束的日子,他喜欢无拘无束,因此便在新婚之夜突然想通跑了,这一跑,便是几百年。”
“二哥你肯定是喝醉了,大哥明明才二十,怎么会跑了几百年?”
徐虎痴笑着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终于在喝酒这件事上,胜过了他们半筹。
紫宸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也要走了,咱们有缘再相见吧!”
“二哥!”
他刚要开口,却见紫宸已经飞到半空中,脚下元气驭动,不等虎痴叫喊,已经朝着城北方向飞走了。
“怎么大哥二哥都喜欢不打招呼就走,我还没问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虎痴沮丧地跺了跺脚,不过,他生来率性,很快便将这一丝不快丢到脑后,笑道:“也罢,我平白无故拜了两位修为极强的兄长,这渠落城,也算没有白来。”
只见此刻月色渐隐,已是午夜,宽敞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条流浪狗,在那尽头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