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虎痴走出门外,盯着黑漆漆的小巷,心道:“这狗仙我是一定要去会一会他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庙在哪里。”他看了看左右,忽然有了主意。
“心神眼,开!”
这心神眼不比天眼,颇为耗费真元,以他如此浑厚的真元强度,连续两次开启也有点难以为继。但见心神眼下,巷中游荡的孤魂野鬼便尽收眼底,居然有二三十个鬼魂之多!
虎痴心头一跳,惊了惊:“这地方的鬼魂怎么这么多,难道地府的使者没有来收取魂魄吗?”他在天宫中时,知道人间有地府,地府内又有使者,是专门将人死后的魂魄带回地府的阴差,这些阴差数量极大,但各自管辖的区域却不同,相互间从不越线,因此某个区域若是发生瘟疫、战乱导致大量人口死亡,阴差忙不过来时,便会有许多魂魄游荡在野外,从而成为孤魂野鬼。
不过,渠落城乃是赤芜州的大都,人间帝王居住之地,瘟神就算要收割灵魂,也不敢选在这里。
“此事必有蹊跷,我一定要调查个明白!”
“九字印诀:驭鬼术,列!”
徐虎痴双指微扣,一把抓来身旁一个鬼魂,喝道:“你们为什么不去地府?”
“吼!吼!”
那鬼魂被拿捏住了锁骨,不停张嘴要来咬他,不过被虎痴用心神眼一照,立刻就老实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鬼魂迷惘地望着虎痴,整个人都僵住了。虎痴心头微微一跳,暗道:“鬼魂死亡越久,生前的记忆就会越模糊,他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年,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
那鬼魂迷惑地问道。
“你可见过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盏红灯笼?”
“小女孩…红灯笼…”
这鬼魂呢喃了半天,忽然咧开嘴,笑道:“她…独自走着,我们跟着她,后来…后来被叼走了,被叼走了!”
“被谁叼走了?”
“被大狗!是大狗叼走了她,狗仙喜欢她,她要给狗仙当老婆,嘻嘻,嘻嘻,喝喜酒,喝喜酒!”
鬼魂忽然笑起来,手舞足蹈。
“果然是被狗仙掳走了!”
徐虎痴面色一沉,又喝问道:“狗仙住在哪里,带我过去!”
鬼魂突然间吓得浑身颤抖,直翻白眼:“狗仙没有邀请你,不能去,不敢去!”
“不能去吗?”
虎痴闻言,笑道:“我是去喝喜酒的,还带来了礼物送给他,你只管给我带路好了。”这鬼魂失去了生前大部分记忆,因此变得疯疯癫癫的,此刻听到虎痴是来送礼的,便带着他向前飘去。
渠落城中分为好几个区域,其中最外围的一块“旧城寨”里,居住着大量没有财产的穷苦贫民,城建破旧、环境恶劣是旧城寨的代名词,这里也是滋生罪恶的温床,诸神也不愿眷顾居住在这里的子民,不过,有一位神祇的信仰却在这片土地上如同罪恶般疯狂滋生,那便是匪祖柳盗元的信徒们。
柳盗元身为盗匪之神,同样接受娼妓从业者、赌徒以及打手的侍奉,在旧城寨里,匪帮是最为可怕的存在,但不知为何,他们居然能够容忍拜仙教势力的渗透,在这一点上,徐虎痴尚不明确两者之间的关系。
鬼魂带着虎痴穿过一条破碎的街道和聚集着众多流浪汉的屋寨,这些流浪汉看到有人居然敢在深夜闯入旧城寨,纷纷爬起来,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不过,虎痴背后的脉气让他们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终归还是放弃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条污秽的河流旁,前方不远便是一座石桥,那鬼魂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徐虎痴只好放他离开,独自踏过石桥,突然眼前灯光一亮,竟看到一间土庙建在小河对岸的石桥下,土庙不算大,但门前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大门上还贴着“喜”字,另有数十条猛犬守在庙前。
“那里肯定就是狗仙庙,鬼魂说得没错,狗仙今晚要成婚了,可新娘是谁,难道是大婶的女儿?”
虎痴想了想,正要往庙里走去,突然沿着河岸,黑压压地飞来了一片黑雾,他惊了惊,慌忙跳到桥下躲起来,等那片黑雾走得近了,这才惊悚的发现居然是一群大老鼠!
这些大老鼠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足有两三百只之多,簇拥着中央一个獐头鼠目的怪人,很快便来到了狗仙庙前。
“鼠仙来给狗仙贺喜了!”
那怪人到了门前,猛地发出一阵怪声,只见随后庙门打开,里面迎出一个狗头人来,作了个揖,笑道:“同喜,同喜,鼠仙大驾,我家狗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进,请进!”
“蟒仙到了吗?”
怪人问道。
“蟒仙比你早来一步,好位置都让他给占了!”怪人闻言怒道:“哼,这条烂蛇,干啥啥不行,邀功第一名!”
狗头人也不答话,只催促道:“婚礼就快开始了,误了良辰可不行,鼠仙快请吧!”
那鼠仙点了点头,正要进门,这时候,河岸边又赶来了一群鬼。
“迟到了,迟到了!”
那鬼共有五个,手搭着肩排成一排到了门前,徐虎痴远远看去,只见五个鬼披头散发,体态肥硕,其中四个没有眼睛,只有领头的那只鬼额头长着一只独目,睁得大大的。
“是五先生到了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庙门后,那狗头人正要关门,忽见这五鬼到来,便又笑着要将他们迎入庙中。
只听那五鬼相互埋怨道:“本该早到了,只怪有人坏了我们的营生!”
狗头人奇道:“什么人敢坏五先生的事?”
五鬼挺了挺肚子,气愤不已地说道:“寨口那有个病妇快死了,我兄弟派出鬼魂将她的魂魄给牵来,结果碰上一个愣头青,硬是又将她的魂魄给招了回去,你说气不气人?”
“还有这等事?”
狗头人剔了剔眉头:“那可真气坏你们了。”
“可不是,气得咱兄弟差点打起来!”
“啊?那别人做的事,你们自个儿为何要打起来?”
狗头人不解。
“这还用说?心里有气没地方撒,只好自己揍自己出出气了呗!”
说着,这五鬼便又相互动起手来,狗头人只好一边劝,一边将他们拉进了庙宇中。
徐虎痴从石桥下爬上来,皱了皱眉,心道:“原来除了狗仙,还有什么鼠仙、蟒仙和鬼仙,那我贸然进去岂非害了大婶她女儿?”他想了想,忽然计上心头。
“虎仙来给狗仙贺喜了!”
虎痴大摇大摆地从桥上走下来,拉动大铜环,“砰砰砰”地敲响了大门。那庙前的猛犬见有陌生人进来,顿时狗毛倒竖,发出一阵犬吠。
“叫什么叫,禁声!”
此时庙门打开,方才的狗头人探出头来,沉声道:“你是何人?”
“我是虎仙,来给狗仙贺喜送礼的!”
“虎仙?”
狗头人微微一愣:“不曾听说旧城寨里来了个虎仙啊…”
徐虎痴笑道:“我是刚入的拜仙教,不信你看!”说着,他晃了晃脑袋,化为一脸威猛的虎相,旋即恢复人形,道:“小仙刚来城寨不久,你不认识我正常,不过,你总该认得这件东西吧?”
他摊开手掌,一颗仙丹赫然放在掌心里。
狗头人惊了惊,失声叫道:“这个是…糖豆!”
“它和糖豆是有点像,但你也不能猜得这么离谱吧?”
“我认得它,它就是糖豆!”
狗头人伸手想把仙丹从虎痴手里摸走,但虎痴闪电般缩回手,笑道:“这可是送给狗仙的礼物,岂能给你?”
“虎仙误会了,我只是生来喜欢吃豆,所以…所以想尝一尝罢了,这能值几个钱?”
他有些不满,不过说话时,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虎痴的手半步,徐虎痴微微一笑,道:“像这样的‘糖豆’我有很多,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多给你带些过来。”
“我生来爱吃糖,虎仙如要送,不如现在就送,否则,你也不必去见我家狗主人了,他可忙得很!”
狗头人冷冷地一退,作势要将大门关上。
虎痴连忙转过身,偷偷地又从葫芦里摸出一粒龙骨丹,这是他从紫刹那里得来的,要比红丹逊色不少,不过对普通修炼者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宝丹。
狗头人正伸长脖子偷看,此时忽见“虎仙”抛给他一粒棕色的丹药,慌忙伸手接住。
“这便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这下总能带我进去见狗仙了?”
狗头人拿着丹药,放在狗鼻子上嗅了嗅,蓦地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这粒糖豆,我喜欢!虎仙大人,请随我进去吧!”他欣喜地将虎痴迎入了庙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