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浩浩荡荡隐入山川河流的猛兽,徐虎痴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下。
此时血魔和羊头暗自使了个眼色,笑道:“虎痴,我与你叔叔伯伯们还有要事商议,你先去瀑布下打上两万拳。”
“不到天黑不准吃饭!”羊头黑着脸道。
“不把瀑布打上天十丈不准回来!”树伯还在为树林中被猛犸巨象撞翻的事耿耿于怀。
徐虎痴张了张嘴,迟疑一下,鼓起勇气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练一练枪法。”
旁边夜游神忽然笑了笑,道:“你好像很空啊,虎痴,游神爷爷还有许多衣服没有洗,屋子里那口大锅好像也生锈了…”
徐虎痴撒腿就跑:“游神爷爷,我还是去打瀑布吧!”
“现在怎么办?”徐虎痴一走,老拐尸就黑下脸来:“没把他整死,我们倒要残了!”
“哼,还不是你们想的馊主意,如今他的真元越来越雄厚,蛮力又见十足的长进,还有猛犸巨象这等首领级的野兽对他言听计从,再想害他只怕难上加难!”青玉婆婆脸上带着嘲弄之色,慢吞吞说道。
旁边,一言不发的羊头忽然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冷冷道:“我这还有一计,虎丘南边的沼泽里…”
话还未说完,字音刚刚落下,突然,外面一道雷光冲天而起高达十丈,发出隆隆的雷鸣之声,将七魔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是雷动十九式!”
青玉婆婆猛地一愣,旋即惊道:“不对,雷动十九式没有这样奇特的用法!”
众魔面上露出困惑神色,夜游神身法一动,已经来到虎丘顶端的悬崖边,一双翻白的眼中精芒闪耀,猛地浑身一震。
“你们听!”他吃惊道:“好像…是瀑布的声音!”
其他六个魔头也已经来到身边,促足一看,顿时面面相觑,只见朦胧瘴气中,远处的徐虎痴正站在瀑布下双手举着天,头顶一道强横的真元竟凝聚成两条腰粗的手臂,硬是将瀑布凌空托举起来,真元臂上雷气缭绕,发出噼里啪啦的蓝色雷光。
“这…”
老拐尸愣了愣神,结结巴巴的道:“他…他做到了?”
青玉婆婆沉着脸:“何止做到了,还将我教他的雷动十九式化入真元中,兔崽子仗着自己真元浑厚强行让瀑布倒流十五丈,这等本事,你我在他那个年纪谁能做到?”
双头兄弟无奈苦笑,两颗头摇了摇:“我们做不到,怕是连血魔老大在他那个年纪时也没有如此浑厚的真元吧?”
“哼!”
血魔别过头,冷冷哼了一声。
双头兄弟又道:“不过真元浑厚归浑厚,徐虎痴还是没有脉象,仍停留在人道八境中最基础的玄胎境界,更不知何为真元化气的法门,不懂将浑厚的真元凝聚成灵活坚韧的元气,还是无法修炼高等阶的功法天术,依旧是废人一个。”
树伯沉吟片刻,涩声道:“但徐虎痴终归是先天灵体,脉数比常人多了将近一半,真元又是如此雄厚,一旦有了脉象恐怕修为甚是可怕!”
众魔头沉默。
便在此时,徐虎痴忽然发力,强悍的真元挥洒出去,倒飞的瀑布竟被他硬生生一拳打成一根水柱!
众人一惊,羊头沉声道:“或许我们都看走眼了,先天灵体根本不需要脉象,只要真元便能强到可怕?”
“不可能!”
青玉婆婆皱了皱眉头,很是肯定的说道:“世上万千种修炼之法,没有一种是不需要脉象的,反正我老婆子还从没见过!”
“你们看!”
突然,那被打成水柱的瀑布渐渐弯曲,强横真元从四面八方向内挤压,在徐虎痴强横无比的真元催动下竟被压制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水球内波纹激荡水势汹涌,却始终无法突破球体外附着的真元壁,此时,虎痴再次催动真元,那水球便快速旋转起来,球体里的水也跟着转动,虎痴催动的真元越厚,那水球旋转的速度便越快。
“哈哈,好玩!”
徐虎痴玩得开心,不断将真元涌入那水球里,顷刻间水球便扩大了十倍有余,将瀑布底下的水潭也差不多要吸干了。
“这他妈是八岁孩童能玩转的东西?”
老拐尸破口大骂:“看老子弄死这丫的怪胎!”
“休要冲动!”
玉婆婆连忙拦下他,也正自惊疑不定,徐虎痴这样的先天灵体,实在让这一众魔头感到心惊肉跳,仿佛自己的智慧受到了极大侮辱。
“爷爷,你们看!”
这时候,正玩得尽兴的虎痴开了天眼通,见到虎丘上向他看来的七个魔影,大声叫道:“血魔爷爷,游神爷爷,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回来吃饭了吗?!”
“回来吧,爷爷的锅还没刷呢!”
夜游神低沉的声音,远远传入徐虎痴耳中。
虎痴心神一荡,好不容易凝聚成臂状的真元顿时散了,头顶水球倾泻而下,轰一声震起一道滔天巨浪,将他淋成一个落汤鸡。
“夜游神爷爷的气息好怪…”
徐虎痴站在瀑布下甩了甩头,他用天眼通朝七个魔头一一看去,他们的本来面目和面孔逐渐模糊,一种人形气息却将他们笼罩,在天眼看来,夜游神是一尊沉重的石像,身上有黑色雾气缭绕,血魔则是一团赤红血雾,雾中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口,没有眼睛和鼻子,老拐尸则是一具面目阴森僵直的尸体,但下半身却绽放出无比耀眼的金光,羊头居然长着十二颗脑袋,不过只有山羊的那颗脑袋最为真实,双头是两个人,紧挨着站在一起,树伯是一棵干枯陆离的大树,而青玉婆婆则是一尊青玉雕像。
“他们可真奇怪…”
徐虎痴打了个冷颤,走到水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水中倒影,居然是一头短胳膊短腿的毛绒绒小白虎。
“可爱,还有这种操作!”
虎痴笑得肚子疼,又抬头往虎丘上看了看,心中害怕,匆忙将天眼通散去,七个魔头便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婆婆他们是怪物…”
徐虎痴对刚才看到的情形仍心有余悸,不过又转念一想,释然了:“我能变成老虎也是怪物,婆婆他们是老怪物,那我就是小怪物,小怪物本来就是跟着老怪物一起生活的,否则琴仙他们也就不会想着要杀我和婆婆他们了,我用不着害怕难过!”
想通了这一点,徐虎痴当即高兴起来,聚起真元又向瀑布打了几拳。
这时,七个魔头都已经回屋,夜游神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虎痴,记得回来替爷爷刷锅,还有爷爷的内衣裤很久没有换洗了…”
徐虎痴一阵恶寒,硬着头皮回了虎丘。
夜游神并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他和其他六个魔头一起去了血魔的房间,不过他的房中却藏着一些好东西,徐虎痴悄悄关上门窗,兴奋的搓了搓手,从夜游神那张又脏又臭的床底下拿出了一坛好酒!
这酒是夜游神从残破天外弄来的,血魔平日里决不允许他们任何人随便离开残破天半步,但夜游神仗着自己速度快,从外界弄了不少好酒埋在这床铺底下的黄泥里,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实则早就已经被徐虎痴发现了,而且,虎痴还将他的酒偷喝了一大半!
“这酒会不会让我一喝就醉,一醉就做梦?”
徐虎痴想起那次喝了夜游神的酒,坠入奇怪梦境中的事还心有余悸,不过此时酒虫上脑,便也顾不得这许多。
“啊…好酒!”
他拍开坛口封泥,一仰头喝个痛快,随后兑了些水倒入坛子里,以便夜游神不会发现他的酒被人给偷喝了。
“游神爷爷肯定不会发现,”徐虎痴歪着头,偷偷一笑:“就算发现了也喝不出来,况且,他怎猜得到是我偷喝了他的酒,上次我将喝空的那口坛子丢到尸爷爷的房间里,他们两人还吵了好半天呢!”心中得意之极,他又将酒坛的封泥黏好,重新推到床底下藏起来。
此时喝了酒,胆子似乎也变得大了一些,竟很想知道夜游神和他那几位叔叔爷爷到底躲在房中做些什么,这些天来他们似乎总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徐虎痴对此颇感好奇。
“有了!”
虎痴灵机一动,打开门蹑手蹑脚走到血魔的窗子前,将耳朵贴在窗棂上想听一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耳朵一贴近窗棂,一阵极刺耳的尖鸣声便透过耳膜传入脑中,震得虎痴气血翻涌头疼欲裂!
“啊,什么东西咬我耳朵!”徐虎痴吓一跳,头也不回的跑了。
“总算让这小子吃瘪了!”
屋中,血魔脸上微微一笑,其他几个魔头也都透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半月来,徐虎痴首次在他们手里吃了大亏,这间房子早已被血魔布下禁制,以虎痴现在的修为就算明了通耳也无法探听到他们谈话内容一个字,刚才的刺鸣就是明证。
徐虎痴回到夜游神的屋子,气呼呼的往地上一坐,双手环胸,背后金枪龙雀依旧在他真元操控下离地两寸悬停。
“血魔爷爷他们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偏要背后瞒着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呸呸,”徐虎痴一想不对,忙打自己嘴巴:“我当然不是他们亲生的,我是他们捡来的,可是捡来的和亲生的又有什么分别?他们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