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为阵法表象之基,林府之内的所有事物都随着冤魂的状态而变化,而天空为虚像,自然也是倒影出来的东西,阵基改变,天象也会随之变动。
在冤魂状态逐渐浑噩之后,天色也变得阴晴不定,最后变得一片沉闷。原本悬在众人头顶之上的大日也不见了踪影,天地间一片昏暗,大地上不时刮过阵阵阴风,吹得人浑身颤栗。
“记住,阵基乃是聚阴之所,阴气最是浓重的地方,就是阵基所在。”老和尚如是说。
宁山迈步向前,屏气凝神,细细品味着周围的阳气与阴气所带给他的感受。
武者运转气血,遇阴气而迟滞,与阳气而奔腾,凭着这个特点,武者就能察觉周围环境的阴阳二气的含量。
“这个方位。”宁山找准一个方向,深吸一口气,钻入癫狂的冤魂之中。
周围,冤魂面目可怖,行为举止如同疯魔,让人看了胆寒。
“哈哈哈,我飞起来了,终于不用再忍受病痛了,好舒服的感觉啊。”
“长生,我得到了长生,长生久视,哈哈哈,这是武者都不曾有的长久寿元啊。”
“我们家人终于团聚了,我就知道你们还活着,这一次我们一定要长长久久的。”
有人脸上癫狂,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藏,有人跪在地上,环抱着一团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被褥,口中念念有词,有人双手张开,向着阴暗的天空大笑,不知眼中是何盛景。
一张张面容青紫,惨状各异的冤魂,演绎出了属于鬼魂的百态,只是这种状态在活人看来,实在是太过渗人,甚至是不能理解。
宁山行走在其中,身形不断躲避着周遭的冤魂,凭借着武者的身手,做到这一切并不难。
很快,宁山就发现了一个阴气汇聚之所。
“找到了!”宁山精神一振,俯身想要撬开脚下的青石砖。
突然,一只穿着破旧布鞋的脚踩在宁山身前的石砖上,正好将宁山身前的石砖压住,宁山心中一紧,顿时撤出数步,看向那个冤魂。
“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的妇女,宛若乞丐一样,手上还提着篮子,里面是裹身的粗布,不过似乎是缺少了什么,裹身的粗布里面空缺着。
“你看见了我的孩子吗?我好想你呀,妈妈在这里,你在哪里呀。”冤魂似是喃喃自语,眼中空洞无神,对于眼前的宁山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好,这冤魂站在这里,我无法破坏阵基。”
“必须将她弄开。”宁山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就要举手将其击杀。
可是当宁山对上那双忧愁双眼时,宁山心中竟然闪过一丝不忍,举着的双手竟然悬在了空中,迟迟不愿意落下。
“怎么回事?宁山怎么僵住了?莫非是被施了妖法?”远处的众人见到宁山顿住,心中大急。
“我去助他。”徐易当机立断,只是纵身一跃,就跨过众人,向着场中冲去。
场中,宁山停下手里的动作。可能是恻隐之心在作祟,从这个冤魂的身上,宁山并没有感受到威胁。
“怎么回事?宁山。”徐易冲了过来,也看到了这妇女。
“无事,只是看这冤魂样子实在可怜,有些不忍心下手而已。”宁山如实说道。
不忍心下手?
徐易皱眉,看向这妇女。
“你看到了我的孩子吗?她才三岁。”冤魂将目光移向徐易。
看其模样,大概当过一段时间的流民,后面可能是运气好,才被林府收了进来。可是,现在破阵关头,徐易去哪里给她找孩子?
“她的孩子可能是在流民时期丢掉的,或者,根本就是死了。”徐易心中暗想。
动手吗?
感受到周围癫狂的冤魂一直在附近徘徊,徐易两人身处他们的中心,若是此刻发生异变,徐易两人将会瞬间陷入劣势,明知这处有杀招暗藏,此时动手,反而不智。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徐易问道。
“青青,你看到过她吗?”妇女的眼中竟然罕见的有了一丝灵动,竟然主动回答问题。
“见过,不过她不在这边,你恐怕见不到她了。”徐易随便编了一个谎,想着怎么将妇女弄开。
他方才试过,想要用蛮力将妇女推开,可是这场中之人好像脚生在了上面一样,徐易使出力气,妇女竟然纹丝不动。
“真的吗?你真的见过她?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妇女听后状态变得有些激动,竟然主动走向徐易,抓住了徐易的双手,向着徐易问道。
“好机会,兄弟有一手啊。”
宁山眼中精光一闪,将原地的那块青砖撬开,从里面掘出了一颗眼球大小的珠子,一股阴气从中不断涌出,宁山也不认识这珠子的来历,不过却将其抓在了手里,像老和尚一样贼兮兮的装到了兜里。
“搞定了!”徐易见到了宁山的动作,眼中一喜,就想挣脱离开。
这么一发力,发现这妇人的力气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哪怕生前只是普通人。可是得了阵法的滋养,却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我的孩子在哪?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妇人的嘴里一直在复述这一句话,仿佛痴呆一样。只是那双如同铁箍一样的手掌却一直抓着徐易的胳膊,不愿意放开。
见状,徐易又尝试了一番,发现光是淬骨境界的力量并不足以挣脱妇人的束缚,想要脱身,只能将这人的手臂直接砍下。不过那样,方才的努力就做了白费了。
这女人的执念乃是自己丢失的孩子,若是顺着她的话去说,说不定会有转机。
“我见过你的孩子,不过她不在这里,你将我放开,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
这话果然有效,妇女冤魂脸上微微一顿,竟然真的照着徐易所说的那样将抓着徐易的手给放了开来。
“她在哪里?”越是顺着徐易的话往下说,她的眼中灵光就愈发强盛,竟然也不显得癫狂了。
这是一个母亲的执念,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得而知的事情,不过徐易不得而知,心中却有一丝感动,是对一位母亲的敬畏。
不过,事实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可挽回,徐易如实相告。
“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吗?”